那人喝了湯藥,想著死又想著活,道:“我若沒活過來,還勞煩大家去幫我爹娘傳個信。”
楊兼沒好氣,“都是自身難保的,要傳信沒可能,要不你自己活著自己傳信。”
那人道:“若是我真活下來,我這條賤命就是你們的。”
楊兼不近人情道:“不稀罕,你可彆被給我主子套個收買人心的罪,我主子可受不了半點讒言。”
聞言,眾人都齊齊看向那兩個特意監視廢太子的衙差,又對廢太子多了幾分同情。
兩人衙差對視一眼,這關他們什麼事,他們隻管看著人。
喝完了藥,天色早已黑透,大家要求繼續趕路,沒辦法,野外的蚊子,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璃月讓了位置給那被蛇咬的坐著,她走路。
就見那人一直對著楚珩鈺感恩戴德,楚珩鈺隻一句話:“活下來再謝。”就叫人閉了嘴。
接下來的三四天,抓蛇人倒是幾貼藥下去有所好轉,當真是叫人唏噓了一把。
到了七月,迎來了三天大雨,大家棲身破廟,偏縫漏雨,到處濕答答,柴火也難尋,這一次,很是難挨,糧食也不多了,又不好生火,實在到了第三天,沒吃的得餓死,是楊兼帶著銀子出門,冒雨給所有人帶吃的,包括衙差在內。
不能生火,隻能帶做好的包子饅頭餅子,大家餓得眼冒金星,才盼著楊兼回來,衙頭不免道:“放往常遇到這麼個事,怎麼也得死一兩個人,這居然大家都好好的,倒是叫人想不到。”
兩籮筐吃食回來的時候,楊兼免不了又生一場病。
楚珩鈺把脈,看著書,配了藥,倒是兩次藥煎過,楊兼便好了。
大雨之後便又是暑熱,這次暑期比之前更甚,往常這時候,最是難熬,熬不過的就是一個死。
璃月跟楚珩鈺被罩在板車裡,倒是沒那麼艱苦。就是熱風一吹,渾身汗濕,幾乎見著水就得下水洗洗,衝衝涼也好,衣服也不愁曬,夜風吹著就能乾。
璃月跟著愛潔的楚珩鈺,自己又是管煙火吃食的,一天下來身上各種串味,被楊兼提點女孩子也要勤洗澡之後,也得見水就洗。
她合服下水的時候多,實在每次下水,大家都下,她合衣洗過,找地方換衣服,隻能這樣來。
故而在這期間,每到做飯,璃月總是披頭散發,實在頭發礙事,就是鬆鬆打個結,有種隨性的柔美,不過忽略她曬黑的臉的話。
草藥收來璃月發餅子,那些大熱天刨土的是真不容易。
果真,後來就有個三十來歲看著還算健壯的流犯突然抽搐,然後喘不過氣,說沒了就沒了,猝不及防。
日頭晨起沒多久就開始曬,然後直到未時過才會好一點,這些人有時候為了挖點草藥換點吃的,一蹲一挖就是好一會兒,加之鐵鏈曬得燙腳也得生生撐著,真如同煉獄。
繼而又走了兩天,劉家女眷也倒下一個,喝了兩次藥,那人沒救回,也是草草埋了。
毒日頭,生生十幾日,不下半點雨,跟熬人乾似的,騾子都差點受不住。
這日,路過棗兒莊,這個縣城就叫棗兒莊,竟然遇到乾旱,地頭都透著乾裂。水是半點尋不到,一行人哪裡還會想著找草藥,巴不得第一時間找到水.
楚珩鈺和璃月乾的嘴巴都起皮,不要說那些每天走很多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