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被兩個粗壯女傭攙扶著,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穆宴還沒走。
話是對穆宴說的,一雙眼睛卻盯著車內的梁歲歲。
穿著嚴冷方正的緞麵旗袍,發髻盤的一絲不苟,臉上帶了病氣,氣虛不足十分憔悴,但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貌美。
穆宴眸底揚起笑意走過去:“姆媽,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
穆夫人嗔怪了句,從女傭手裡接過一件白色西裝外套,放在穆宴手裡。
“你上次回來,又急急忙忙走了,把它忘在家裡。”
穆宴低頭一看,外套是梁曼如送給他的。
淺米白條紋雙排扣西裝,款色內斂,顏色卻張揚。
往日他穿的外套,都是梁歲歲為他購買,大多是適合他少將身份的黑色和灰色,莊嚴肅穆。
他也從來不穿其他人給他買的衣裳。
就這樣堂而皇之當著梁歲歲的麵把西裝帶回玫瑰公館,她難免會起疑心。
穆宴接過它,隨手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木桶裡:“這件西裝不適合我。”
知子莫若母。
穆夫人立即明白了他這麼做的意圖。
手指點了點穆宴,不悅掛在臉上:“你好不容易來老宅一趟,卻是專程來接梁歲歲的,不見我就算了,我來見你,你還這樣下我的臉。
人都沒娶進來,你就踩著我捧她,真娶進門,我這個姆媽,還不得給她磕頭下跪?”
這都哪跟哪啊。
穆宴麵色一僵:“歲歲溫柔善良,不是那等恃寵生嬌的人。”
“阿宴,你的意思,是我胡攪蠻纏?”
穆夫人“啪”的一聲,推開穆宴,走到車前,看著端坐在車內麵色平靜的梁歲歲。
尤其是梁歲歲過分明豔絕倫的臉,與記憶中那張臉逐漸重疊起來。
穆夫人腦海裡那根理智的弦轟然崩斷。
眼底戾氣橫生,指責道:“梁歲歲你架子夠大,我在這裡,你連車都不下,也不打聲招呼,沒有半點禮儀規矩。”
梁歲歲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似的,神色平靜地回視穆夫人。
“我的禮儀規矩,隻給尊重我的人。”
她跟穆夫人第一次見麵,就氣場不和,被她尖酸刻薄地挖苦了一頓。
嫌棄她富商之女的身份,配不上穆宴。
言談舉止方麵,充滿了對她的嫌棄和厭惡。
她能理解,但不苟同。
又不是她哭天搶地求著穆宴要娶她的。
她因為穆宴一句姆媽每逢陰雨天就骨頭疼,苦修中醫四年,練就了一身本領,為穆夫人治療身體。
換來的,是穆夫人變本加厲的羞辱。
現在想想,她的隱忍,不值得。
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換來真心。
穆夫人是這樣,穆宴,也是這樣。
梁歲歲在穆夫人的憤怒表情中,扯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