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該是誰?”
溫媛淡淡蹙眉,望著幾乎認不出她的梁富昌,眼神一片複雜。
托了溫家的福,當年那個瘦骨嶙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夥計,見麵就恭恭敬敬尊稱她溫大小姐的小夥計,搖身一變,成了滬市首富。
內穿綢緞長袍,外搭黑色暗花紋對襟馬褂,大拇指一枚碩大的翡翠玉扳指,富貴逼人。
一身行頭,是普通人家幾十年的花銷。
如果他還是扛包的小夥計,一輩子也買不起。
保養白白胖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當年烏皮黑瘦的痕跡。
吃溫家的飯,砸溫家的碗。
還任由蘇雪媚母女欺壓到歲歲頭上,唆使梁曼如搶走歲歲的未婚夫……
溫媛無聲地搖搖頭,為了歲歲,她不能再軟弱了。
梁富昌指著眼前瞧不出半點病氣容光煥發的女人,驚愕得下巴都快掉地上:“溫……溫媛?你不是病的爬都爬不下床?”
“托你和蘇姨太太的福,我的病被氣好了。”溫媛淡聲道。
連吃了幾天歲歲開的藥方,她的精神氣都好了點,不僅能站起來,還能繞著佛堂慢慢走一圈。
但也僅僅是力氣恢複了兩分。
積年累月的病氣,還是能從憔悴的臉上看出來。
是她的歲歲一雙巧手,用摩登女郎最喜愛的雪花膏洋蜜給她化了妝,還塗了蜜絲佛陀口紅。
把她由一個病懨懨的憔悴婦人,變成氣勢逼人的時髦貴婦。
梁富昌被噎的喉嚨哽了下,兩眼一瞪:“放肆!你的病從娘胎裡帶來的,關我和小媚什麼事?”
以往的溫媛,念著自己身子骨虛弱,常年要吃藥是個藥罐子的緣故,總覺得她虧欠他。
在他麵前,總是柔弱的姿態,溫柔細語忍讓他,從不發脾氣。
如今身體剛好點,就膽敢辯駁他,還當著滿堂賓客的麵落他的麵子。
一定是梁歲歲那個不孝女挑唆的。
梁富昌越想越氣,臉色鐵青,抓起身旁的紅木長凳就朝梁歲歲掄過去。
“孽障,你一回家就鬨事,乾脆死在外麵彆回來。”
紅木長凳,被他掄的呼呼生風。
十分力氣用了十二分。
這一下,若是被砸中,梁歲歲必定頭破血流。
對親生的女兒,下死手這麼狠。
“你不仁,我便不義。”梁歲歲眼神一冷,不閃避反而迎上去。
眼疾手快,兩手抓住長凳的兩條腿,猛然發力從梁富昌手裡搶過長凳,繞開他,走到蘇雪媚身後,猛然一凳子砸下去。
梁富昌犯下的混賬事,九成九都是蘇雪媚這個蛇蠍女人唆使的。
砸死她,也不為過。
蘇雪媚被梁京淮用槍頂著眉心,早就嚇得瑟瑟發抖,冒出一身冷汗。
猝不及防被梁歲歲狠狠砸中背脊,當即跪倒在地,痛的大叫:“啊!梁歲歲你個賤人,唔……唔唔!”
冷不防,梁歲歲劈手奪過梁京淮的手槍,槍口堵進她的嘴。
“嘴巴再不乾不淨,斃了你!”
蘇雪媚痛的眼淚撲簌簌直掉,卻不得不閉嘴。
隻恨得眼眶血紅,淚水順著臉頰橫流,嗚嗚搖頭滿臉委屈看向梁富昌。
梁富昌怒的目眥欲裂,眾目睽睽,他是矜貴的首富,隻能忍這口氣,不能再繼續跟梁歲歲廝打,丟儘臉麵。
“梁歲歲你放了小媚,要不然,我殺了你!”
回答他的,是梁京淮啪啪啪鼓掌聲。
少年眉眼斜斜往上一挑,張揚肆意。
“阿爸,一個下賤的姨太太而已,阿姐打了就打了,殺了也行,隻要阿姐高興。
你喜歡這樣的,我馬上給你找十個二十個,保管你滿意。”
梁富昌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抬起右腿,狠狠一腳踹過去:“滾,都他媽給老子滾!”
梁京淮輕鬆縱身躲過,撇了下嘴:“這棟宅子姓溫,我姆媽是堂堂正正的溫大小姐,要滾也是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