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大臣離開後,明成帝氣得抬手拂落桌案上的奏折,儘數摔在辰王身上,“你辦的好事!”
辰王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眸中亦是滔天的憤恨。
當初涉案之人都已按罪論斬,就連這獸醫官也被遠遠打發出了京城,沒成想還是被太子掘地三尺揪了出來。
如今太子查明真相,又親自帶著證人上門,前前後後鬨得人儘皆知,但凡有點腦子的,能想不到此事是辰王唆使?
好在鄧康至死沒有出賣主子,且東宮唯一受害的隻是太子身邊一個小小的太監,並非太子本人。
旁人如何作想,明成帝無法控製,此番唯有重罰辰王,方能堵住悠悠眾口,向天下臣民表明君王的態度——
太子是唯一的儲君,明成帝重視太子,維護太子,不容許任何人侵犯太子及其身邊之人,哪怕是皇後和皇子。
皇後和國舅那邊平日有任何舉措,皇帝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大家都有共同的目的,可問題是,既然決定出手,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做得乾淨利落,不可授人以柄,最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往東宮安插眼線原本無可厚非,可這些人竟被太子短短幾日就揪了出來!
明成帝簡直不知該說太子太過聰明,還是皇後和國舅太過愚蠢大意,竟然連個得用的細作都培養不出,輕易便將背後的主子供了出來!
太子故意將那兩名細作還給皇後和國舅,這叫他如何處置,叫朝臣如何作想?
皇後安插親信還能對外說成是關心太子起居,卻被太子誤解了好意。
可國舅算怎麼回事!
從前太子箭毒未解,尚能對外以他身中劇毒神誌不清糊弄過去,畢竟太子的確有過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可眼下他重傷痊愈,又是肅清東宮,又是重查舊案,還能頭腦清明、步伐沉穩、威嚴震懾地立在朝堂之上,哪還有從前瘋癲嗜血的樣子?
明成帝隱隱覺得,他那頭疾或許都已痊愈了大半。
難道是何百齡的功勞?
太子還曾讓錦衣衛去查馮遇的下落,也不知二十年前那一戰到底被他查出了多少蹊蹺……
太子回京這一月,事情仿佛已經朝向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皇後急,他又何嘗不急?
說到底這龍椅上坐著的人是他,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將這至高無上的權柄牢牢掌握在手中,受朝臣跪拜,受萬民敬仰,做這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唯一的主宰。
明成帝閉上眼睛,深深地歎口氣,讓人去傳口諭,罰皇後抄經百卷,為太子祈福,國舅寧德侯則停職三月,罰奉半年。
與辰王一樣,唯有重罰才能堵住流言蜚語。
把太子捧得越高,明成帝自己才越是能夠站在輿論的高地。
消息傳至東宮,詹事府的幾名官員正為明成帝此舉商議對策。
帝後最擅長顛倒黑白,控製謠言走向,抹黑太子的名聲,好成全自己的賢名,這一點眾人心照不宣。
左讚善認為也該效仿他們的手段,將皇後國舅往東宮安插親信、辰王蓄意構陷太子心腹一事傳揚出去,扭轉太子的口碑。
左中允又怕此事反倒會弄巧成拙,畢竟在百姓心中,皇後就是賢良寬厚的活菩薩,太子才是妖魔鬼怪,不明真相的百姓隻會譴責太子。
底下議論紛紛,太子捏起手邊一塊精美酥脆的茶點,吃了一口卻又放下了。
他實在不喜歡這些酥得掉渣的東西。
倒是昨夜那牛乳馬蹄糕,雖其貌不揚,卻不失清甜軟糯,難得合他的心意。
腦海中無端想起那個同樣清甜軟糯的小丫頭。
甚至,想到她小衣上的纏枝石榴,想到她雪膩酥香的皮肉……這丫頭不知如何生的,處處都軟,連嗓音都軟得能掐出水來。
更不用提他如今有了讀心術,不光能聽到她被他吻出的聲音,那些急促的喘息、抑製不住的哼吟之外,還有她綿軟嬌甜的心聲。
時而嬌嗔,時而喟歎……還有更露骨的,叫人聽了就下腹發緊,想要對她狠狠用力,在那雪嫩細軟的皮肉上留下痕跡。
思緒飄回,才發現手裡的茶酥被他捏碎了。
底下的官員:“……”
眾人一時麵麵相覷,不知太子為何突然捏碎點心,更不知他捏碎點心時,心中正打算要誰的性命。
太子不動聲色地取過錦帕擦手,淡淡說道:“先辦正事,其餘不必過問。”
官員們畏畏縮縮地拱手應是。
太子回到承光殿,行經廊下時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他停下腳步,偏頭便看到那小丫頭頂著隻垂耳兔發髻出現在回廊儘頭,見到他立刻收斂了笑意,規規矩矩地走上來行禮:“殿下萬安。”
可太子分明聽到她在心裡說的是——
「殿下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