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太子殿下何時過來的,又聽去了多少……也許是全部。
否則他何至於滿臉陰鷙,雲朵甚至聽到了他手掌緊握發出的骨節錯位聲。
「我這運氣也太背了吧!說人壞話被當場抓包,太子殿下還不得把我剝皮拆骨……」
她哭喪著臉走上前,低聲求饒:“殿下,奴婢不是那個意思,您聽我把話說完……”
太子目光越過她,冷冷看向她身後的李猛。
李猛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殿下恕罪!卑職在這朝陽殿外巡邏,隻是巧遇同鄉寒暄兩句,卑職先前並不知曉雲朵是您身邊的人……”
太子居高臨下地掠他一眼,嗓音淡漠:“現在知道了?”
李猛滿臉惶恐,“是,卑職知罪……”
太子麵容冷戾,吐字無情:“你擅離職守,與孤的侍寢宮女私會,按律當處……”
雲朵趕忙開口解釋道:“殿下,不是私會,我們隻是偶遇……”
李猛聽到太子這話,幾乎是猛地抬起頭,瞠目結舌地盯著雲朵。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不光是太子身邊的侍女,還是侍寢宮女!
「怕不是早就被太子睡過了!」
「若不是見她貌美,人又單純可欺,我還上去廢什麼話!真是自作自受。」
太子聽到他的心聲,麵色更是瞬間陰沉如墨。
侍衛統領郭校聞訊趕來,立刻朝太子拱手行禮,又看向李猛:“殿下這……”
「這宮女不會就是李猛口中那個,倒貼他,癡迷於他的小美人同鄉吧!」
太子閉上眼睛,掩住眸中翻騰的怒意,寥寥幾語便給出了處置:“玩忽職守,杖責四十。”
雲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殿下!”
她不過是與人說了兩句話,怎麼就要打四十杖了?
四十杖下去,人還能活命嗎……
李猛渾身血液幾乎涼透,趕忙磕頭求饒:“殿下饒命!卑職與她當真隻是同鄉偶遇,從無逾距之舉……”
太子不欲多言,看眼郭校,後者當即拱手應下,派人把李猛押下去打板子了。
雲朵嚇得臉都白了,見太子沉著臉轉身離開,她趕忙追上去,“殿下,奴婢真的沒有跟他私會,您不能這麼罰……”
太子置若罔聞,周身戾氣令人膽寒。
雲朵鼻頭發酸,好像又看到了那個暴戾無情的太子殿下。
她沒辦法,乾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殿下……”
太子深吸一口氣,終於停下了腳步。
雲朵緊緊攥著他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殿下,奴婢沒有說您不好的意思,我還沒說完您就過來了,如果您是因為我才重重罰他,我……”
太子轉過身盯著她,麵容幾乎冷酷到極致,雲朵頓時嚇得不敢往下說。
良久之後,他冷冷扯唇:“你待如何?”
雲朵顫著聲,無措道:“您……您罰我吧,是我不該與私下與侍衛見麵,不該在背後議論您的不是,是我不懂規矩,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您要罰就罰我……”
太子厲聲道:“你以為孤不會罰你嗎?你的賬都在孤這裡記著,來日遲早一同清算。”
“是,奴婢有錯,該當受罰……但李猛他是無辜的,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雲朵不知李猛心中是何想頭,至少在她眼裡,不該是如此重罰。
太子冷冷睨著她,“你同他才相識幾日,便知他無辜?還是說,你早就對他芳心暗許,是孤拆散了你們這對鴛鴦?”
太子忽然想起來,當日刑房審問,她心裡對將來的的打算便是——“嫁一個身強體壯的侍衛,沒羞沒臊地過完下半生。”
她口中的侍衛,便是那李猛?
她想嫁給李猛?
李猛雖然嘴臉醜陋心思歹毒,那身材的確勉強稱得上四肢發達了。
他還記得,那晚他審問她曾經夢到過何人,她口中那一長串的人名裡,便有她的同鄉李侍衛,這自然也是李猛了。
她還夢到過李猛!
方才那郭校心中所言,且不論真假,至少李猛認為她曾經倒貼他、癡迷於他,並且於人前大肆吹噓炫耀。
太子沉沉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是壓製不住的滔天怒意。
雲朵被他赤紅的眼眸嚇得不知所措,趕忙搖頭辯解:“沒有,我們根本沒見過幾回,就連我來東宮他也是今日才知。”
究竟見過幾回,太子自會去查。
他怒火中燒,冷冷扯唇:“沒見過幾次,你便幫他說話,就想要替他受罰了?”
雲朵才要開口反駁,立刻就被男人打斷:“橫豎孤在你心中就是個如狼似虎、心狠手辣之人,孤便是要他性命,你又能如何。”
雲朵終於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她攥緊手掌,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咬牙說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奴婢就要一輩子待在承光殿,不得與任何男子見麵,所有與奴婢有過接觸的男子,殿下都要置於死地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