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轉頭想躲,卻被男人一手掌住後腦,牢牢禁錮著身軀,被迫接受這個不容置疑的吻。
一晚上經曆太多震撼,雲朵腦海中暈暈乎乎的醉意早已消失殆儘,可此刻被他深深淺淺地吮磨,她臉頰又帶出幾分微醺的緋色,濕潤的眼眸氤氳著水汽。
直到她快要喘不上氣,才被男人緩緩放開。
太子蹙眉:“滿嘴的酒氣。”
雲朵緩過神,小聲道:“殿下可以不親。”
太子捏住她下頜,“你膽子越發大了。”
雲朵咬咬唇,“殿下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太子盯著她:“從來隻有孤審問旁人的份兒,還沒有人敢接二連三質問孤。”
雲朵也不知是因醉酒還是什麼,聞言登時氣血上湧:“是,殿下從來高高在上,能施舍我一兩句已是天大的仁慈,奴婢就該感恩戴德才是。”
太子眉頭蹙緊,沒想到她剝去乖乖順順的外殼,說起話來也敢夾槍帶棍了。
“你喝多了,孤不同你計較。”
雲朵緊緊攥著手指,橫豎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乾脆破釜沉舟,再大膽一回,“殿下便是堵上我的嘴,今日我也要說。”
男人的目光愈發沉冷,雲朵甚至看到了他手背鼓起的青筋。
她咬咬牙道:“我自知與殿下的身份雲泥之彆,所以從未惦記過殿下後宮的位置,比起短暫的榮華富貴,我更願意過一輩子安穩舒坦的日子,所以才一心想著出宮,就算殿下對我有意,我也……”
男人薄唇抿直,眸中隱隱翻騰著暴怒的寒光,“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垂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抿出個笑容:“是殿下不願直言,我就當您對我無意啦,倘若隻是短暫的寵愛,我很感激殿下,也願意伺候您這一程。隻是……方才在那宅子裡,我心裡的想法您也聽到了,等殿下厭煩了我,我想同您求個恩典,將來出宮,我就把家安置在這裡。”
她每說一句,頭頂的目光便冷戾三分,可她不敢停頓,怕不小心泄露心聲,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我想說……”
心間被不知從哪裡泛起的強烈酸澀填滿,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與他對視,“殿下的確很好,卻不適合一生相伴,我……”
“你把孤當什麼人?”
男人一語打斷,沉冷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麵上,嗓音低啞,卻也淩厲陰狠:“孤就是剛好可以滿足你的審美,可以任由染指,隨時替你解決口腹之欲的男人?想要了就上來撩撥,不想要就騙點賞賜出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在你心裡,孤還不如一個侍衛,至少侍衛能給你安穩,他們才適合與你相伴一生,是麼?”
「怎麼又扯上侍衛了……」
太子唇邊掠過一抹冷嘲:“其實你對誰都是如此吧,孤早該認清,你不僅僅在心中肖想過孤,你是見到高大健碩,麵貌俊朗的男子都會想入非非,是不是?”
他怒到極致,眼底一片猩紅,遍布的紅血絲像陰翳叢生的網,似要將她牢牢困在其中。
“孤告訴你,想都彆想。隻要孤還活著,這輩子都不會放你離開。”
雲朵腦海中嗡嗡作響,還未從這句話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又見他薄唇一扯,眸光狠厲:“你不是知道孤會讀心麼?”
他暗暗咬牙,手掌攥出骨節錯位的聲響,“你心裡想著誰,孤便將誰碎屍萬段,你大可試試。”
也隱隱察覺自己的情緒已經不受控製,頭疾發作,顱內如烈火焚燒,痛意席卷全身的每一處經脈。
再這樣下去,隻會傷到無辜之人。
他閉眼凝神,起身欲離開,脖頸卻倏忽被兩條雪白纖細的手臂抱住。
下一刻,少女柔軟溫潤的朱唇貼了上來。
太子暴怒的身體幾乎瞬間僵硬。
儘管已經親吻過很多次,可她從未有過這般的緊張,她小心翼翼,用柔弱顫栗的身體去擁抱他滿身淩厲冰冷的刀鋒。
唇瓣微微顫抖著,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在此刻不受控製地滾落,也印在了他的臉上。
她溫熱的指腹顫抖著,撫過他臉頰,小心翼翼地試問道:“殿下你……你生氣,是因為在乎我,想要留下我嗎?”
太子咬緊後槽牙,大手扣緊她的手腕,狠狠按在身側,唇邊揚起一抹陰戾駭人的哂笑:“怎麼又改口了,是聽到孤要將你的那些情人碎屍萬段,害怕了?”
雲朵:“……”
太子狠狠盯著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眸中透著明顯的晦暗和瘋狂。
“出去。”他突然道。
雲朵被他陰沉的目光嚇得渾身瑟縮,又見他眸色猩紅,額頭青筋隆起,胸膛亦在劇烈地起伏,竟有些像頭疾發作的跡象。
“殿下,你……你是不是頭疾發作了?”
她已經許久不見他如此暴怒的模樣,頓時慌亂無措起來,手掌哆嗦著,不知該如何安撫,顫著聲道:“是我胡說八道,方才是我故意氣你的,對不起……”
太子深深閉上眼睛,“滾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否則……孤殺了你。”
雲朵滿眼都是淚,替他擦拭乾淨額頭的冷汗,“殿下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請大夫……”
她飛快起身,趿鞋出門,好在曹元祿就在廊下守著,她匆匆跑上前去,嗓音顫道:“曹公公,殿下好像頭疾發作了……”
曹元祿在外麵聽到一些動靜,具體說什麼沒有聽太清,卻沒想到自家殿下會在此時頭疾發作。
自打姑娘陪在身邊,殿下已經許久不犯頭疾了,就連上元夜燈塔坍塌、刺殺受傷,頭疾都沒有複發。
這回微服查案,甚至連何百齡都沒有隨行,隻帶了姑娘伺候左右,以防萬一。
曹元祿往屋內看一眼,先讓秦戈去請平州府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秦戈當即轉身去了。
曹元祿又問雲朵:“怎麼突然吵起來了,方才殿下抱您回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雲朵眼眶通紅,“是我不好……”
曹元祿猜測道:“殿下是為了您買宅子的事生氣?”
雲朵緊緊抿著唇,兩行眼淚落了下來。
曹元祿歎息道:“殿下待您極好,老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對哪家姑娘上過心,您怎麼總想著出宮呢?”
雲朵心底酸澀,難以言說。
她什麼人呢,司寢女官,說起來好聽,高低也是個女官,可說難聽點,就是給主子開葷曉事的玩意兒,運氣好,將來升個末等位份,運氣不好,就是後宮娘娘們的眼中刺,似她這般沒有家世背景的,動動手指就掐死了。
她看過的話本中就有這樣的女子。
有一名侍寢宮女被誣陷偷了太子妃的首飾,拉去了慎刑司。
還有個通房丫頭,平白無故被誣陷撞了主母的孕肚,被狠狠打了頓鞭子,發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