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出國。”章衛民指著腳底下的地板，“去下麵。”
“下麵？還有下麵？”何岩兩眼一瞪，吃驚不小。
“嗯，這次任務事關重大，光有保密協議還不夠。”章衛民深深看了何岩一眼，“為了確保零泄秘，所有知情人員都要在底下待幾個月，至少幾個月。”
何岩麵色凝重，問：“到底什麼事情？”
“你知道我們會做各種預案吧？”章衛民問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何岩點點頭，雖然他的權限級彆不算高，但對這些事也略知一二。
為了更快更好地解決問題，正府部門不能總是等到問題出現再去思考應對措施，因此各部門各機構都會設想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和突發狀況，然後做出針對性的預案。
具體到某些秘密機構，預案不僅局限於醫療、社保、金融動蕩等問題，還會涉及千奇百怪的各種設想。
比如生化危機就是其中之一，不論是幻想作品中的喪屍變異人，還是現實存在的超級病毒、基因武器、生物原子彈，都有相應預案。
“十二小時前。”章衛民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如喪鐘，“末日預案啟動。”
………………
乘坐電梯下行三百米，再穿過長約半公裡的走廊，跨過需要驗證指紋、虹膜、體內芯片的合金門，何岩總算走進了傳說中的地下指揮所。
據章衛民所說，這個鮮有人知的地下指揮所是具備全天時、全天候太空偵察的防禦中心，如果核戰爭爆發，這個能夠完全自治的地下堡壘不僅是最可靠的防核地堡，還可能成為戰時軍隊神經中樞。
現在，何岩要在這裡陪同訊問一位重生者。
據說這位名叫許明一的年輕人從五年之後的未來世界重生歸來，知曉末日即將來臨，他第一時間通報正府，並預言了某些離奇事件的發生。
那些事情確實發生了，雖然與許明一的預言有所出入，但差異不大。
隨後，末日預案啟動，證明自身後被聘為顧問的許明一提議在尚南危機爆發之前以雷霆手段將其扼殺，為人類爭取更多時間。
而何岩此行任務，便是配合審訊組的專業儀器，分辨許明一所言是真是假。
章衛民很體諒地給他留了二十分鐘緩衝時間，但這顯然不夠，儘管何岩努力調整呼吸頻率，可每次心臟跳動時他都感覺像是有人在用鐵錘狠狠錘擊他的左胸。
“又要體檢嗎？還是精神狀態測試？”
坐在長桌後的許明一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彎腰駝背，本該是朝氣蓬勃的年紀，眼裡透出的卻是沉沉暮氣。
“不，你的預言都成了現實，調查結果表明這些隨機事件的發生不可能與你有任何關聯，所以，我們相信你，否則你也不會被聘為首席顧問，對吧？”
章衛民說完，竟擠出一絲討好的笑意，這讓何岩感到不可思議，但轉念一想，如果許明一真是肩負人類存亡、帶來希望與拯救的重生者，章衛民的反常理所應當。
許明一的目光在章衛民和何岩臉上來回遊移，隨後飄向審訊室內的攝像頭。
“你們領導在看著我喔？”許明一仰起頭，說話時有氣無力，音節拖得老長，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喂，領導，快沒時間了，早做決斷吧——壯士斷腕啊——”
“尚南市有五百萬常住人口，五百萬條人命！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們不能，不能……”章衛民神色變幻不定，無論如何沒法說出後麵的話。
“你都說了，除非萬不得已——”許明一慘笑，“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啦，‘末日’降臨——”
“沒有辦法分辨嗎？”
章衛民緊咬牙關，他咬得太用力，何岩看著他高高鼓起的腮幫子，居然品出點血腥味。
這麼用力，免不了牙齦出血。
“至少現在沒有。”許明一搖搖頭，歎道，“算啦，我早該猜到你們不可能核彈洗地，哪怕我的預言成為現實，哪怕我說不放棄這五百萬人的生命就可能會死五千萬人甚至五億人，你們也不信，也不敢——”
“換個法子吧。”許明一猛然坐直，脊背繃緊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五百萬人，既然不能全殺了，那就……”
“先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