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蓋了一床薄毯的成默被凍醒,他打了個寒顫,起身看到雅典娜隻是從書桌換到了床上去看《蠟筆小新》,全然沒有管破掉的窗戶的意思,他便有些後悔,覺得一直沒有叫人來維修舷窗實在是有點失策。
鑒於氣溫實在是低的有些難熬,再說這樣放任雨水灌進來,明天愈發不好收拾,成默就隻能從沙發上起來,在房間裡尋找合適的能夠堵住舷窗的物件。
尋了個遍沒有能找到,成默想起廚房裡還有不鏽鋼托盤,於是去廚房裡找了兩個不鏽鋼托盤。他冒著在窗口亂飆的雨點,試著用“七罪宗”將托盤嵌進舷窗之中。雅典娜依舊安然的在床上看著《蠟筆小新》。
就在成默按照舷窗的大小設計槽口時,不經意間看到遠處飄搖的風雨中有隱約的燈光在浮動。
成默向來警覺,立刻將能量注入瞳孔,向黑暗中的那一點燈光望去,竟然看到了兩艘軍艦,雖然它沒有掛國旗,成默卻能夠憑借它的外型分辨出那是一艘法蘭西新一代防空艦艇“地平線”級驅逐艦和一艘防空反潛一體的“阿基坦”級護衛艦。
這兩艘艦艇的噸位都在四千噸以上,武器配置比一般的巡邏艦也高很多,尤其是防空艦艇都會配備針對天選者的導彈,防空和反潛兩種艦艇一起出現,不是為了保護航母,就是為了針對強大的天選者。
毫無疑問,對方就是為了前些天消滅了一艘西臘護衛艦的雅典娜而來。
成默心想終究運氣還是不夠好,還是被歐宇的人發現了。眼下他和雅典娜現在都沒有烏洛波洛斯,根本無從判斷究竟兩艘軍艦上有多少天選者,更不知道拿破侖七世有沒有親自前來。他猜測拿破侖七世應該忙著收拾西臘的殘局,沒有時間過來,不過拿破侖七世來不來,有幾個天選者來,都無關緊要,這種情況除了躲起來沒有彆的選擇。
因為早有預案,成默也沒有慌張,先是有條不紊的完成了手頭的工作,將不鏽鋼托盤嵌進了舷窗,然後將書桌和地板上的水漬擦得乾乾淨淨,接著把房間也打掃乾淨,才對雅典娜說道“收拾一下,我們去輪機艙的暗層躲一下。”
這個計劃早就跟雅典娜說過,所以雅典娜也沒有意外,起床穿好外套,關掉了筆記本把它塞進背包,就提著包準備和成默一起走出了房間。
成默站在門口問“怎麼不把麵具戴好?”
“反正都是要躲起來的,戴不戴有什麼區彆?”雅典娜一臉的若無其事,好像不太明白兩個人將要麵對多麼危險的狀況。
成默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也許多多少少能起一點用。”
雅典娜無動於衷,“我不記得扔哪裡去”
雅典娜的話還沒有落音,成默就直接說道“在左邊床頭櫃的抽屜裡。”
雅典娜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左側床頭櫃邊,打開抽屜拿出了人皮麵具,走向成默說道“等下戴。”
成默拿雅典娜無可奈何,隻能率先走出房間,他先是去了船長奧梅羅的房間,敲醒了睡眼惺忪的奧梅羅,告訴他有軍艦正在靠近,穿著睡衣的奧梅羅立刻就清醒了過來,有些慌張的問“還有多遠?我們要不要改變航線躲開?”
“不要,就按照計劃行事。”成默冷聲說。
奧梅羅船長憂心忡忡的說“萬一對方叫我們返航呢?”
“不可能。”成默搖頭,“這裡已經到以瑟列的海域,以瑟列和歐羅巴聯盟的關係並不好,他們上船隻是為了找我的同伴,不會這麼要求。”
奧梅羅船長下意識的看向了躲藏在成默背後的雅典娜,頓時他眼睛裡的焦慮就變成了驚訝和不可思議,他微微張著嘴,狠狠的搖了搖頭,夢囈般的說道“我是在做夢嗎?一定是,要不然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人”
成默冷哼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警告“奧梅羅船長,我得告訴你千萬不要想出賣我們來保證自己的安全,我們要是被發現,你們整艘船的人也活不了。”
奧梅羅船長像是中了邪,直勾勾的看著晦暗燈光下的雅典娜,喃喃道“怎麼可能出賣你們,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不會出賣你們的。”
成默能聽出來奧梅羅船長的語言發自內心,不得不感歎自己還是低估了雅典娜的魅力。他心想美麗女人的魔力真是大,能叫奧梅羅船長這樣狡猾的人都情不自禁說違背性格的話。雖然如此想,成默卻沒有看不起奧梅羅船長的意思,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無情如他,都避免不了受到雅典娜傾城容顏的影響。他心中歎息,抬手拍了拍奧梅羅船長的肩膀,低聲說道“記得按我告訴你的說,隻要能安全到敘力亞,我還會給你十五萬歐元。”
被成默重重的拍了兩下,奧梅羅船長才從雅典娜迷夢一樣的容顏中清醒過來,他打了激靈,黑黝黝的麵孔上露出了一絲羞澀,結結巴巴的說道“錢錢什麼的也沒那麼重要”
“彆說這些沒意義的,你做好準備吧。”說完成默轉身向樓梯走去,雅典娜也悄無聲息的跟上。
奧梅羅船長凝視著雅典娜窈窕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轉角,才癡癡的說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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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帶著雅典娜直接下了輪機艙,在輪機艙的主柴油曲軸箱下麵有個十分隱蔽的夾層。這個夾層原本是用來藏毒品的,按情況來說完全不能夠用來藏人,因為輪機艙內不僅噪音巨大,溫度通常高達四五十度,還必須穿防靜電服,不穿防靜電服進入機艙有被電擊的危險。
總而言之,普通人想要躲藏在輪機艙幾乎是作死。
但這幾個方麵都對成默構不成威脅,並且還是有利的掩護。正因為有這樣一個合適的躲藏地點,成默權衡再三才決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在艾及下船,仍然留在“地中海序曲”上。
毫無疑問這個決策非常冒險,但卻能讓成默一勞永逸的解決歐宇的追蹤。
成默拉著雅典娜在輪機艙樓梯的後麵等待奧梅羅船長將機房值班的人員叫走,沒多久他就聽見機房值班人員離開的腳步。等對方“咚、咚、咚”的腳步聲遠去,成默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鑰匙,快步走到機房門口打開房門,和雅典娜穿過值班室來到厚重的輪機艙門前,喊了雅典娜同心協力扭開輪機艙的閥門,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輪機艙。
輪機艙內部有差不多十層樓高,巨大的主柴油機立在機艙的中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成默遞了早就準備好的防噪音耳塞給雅典娜,自己則什麼也沒有戴,頂著巨大的噪音帶著雅典娜沿著環繞主柴油機的樓梯徑直下到了最底層。
主柴油曲軸箱在散貨船的船尾,因為此時還沒有停船,曲軸還在不停的坐著往複運動,隆隆的機械聲不絕於耳。成默走到跟集裝箱差不多大的曲軸箱旁,在第三節箱門旁,亮出“七罪宗”變成螺絲鉗的模樣,一顆顆擰開環繞在箱門四周的大螺絲,把螺絲交給雅典娜拿著,將箱門取了下來。
頓時巨大的曲軸和連杆就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悶熱的高溫讓成默大汗淋漓,他瞥了眼散發在鋥亮油光飛快運動著的機械構件,走到了旁邊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才稍稍弓著身子把手伸進了曲軸箱摸索到了藏在底部的開關。
成默輕輕一按,機擴聲響,腳下鋼質甲板就在第三節箱門處出現了縫隙,稍稍彈了一點起來。他先將箱門重新裝好,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厚厚的鋼質甲板,指了指不足一米高的夾層對雅典娜說道“你先下去。”
雅典娜二話不說,利落的坐到了夾層邊緣,將腿伸進夾層,輕盈的一滑,就順勢躺了進夾層。等雅典娜進去,成默也爬進了夾層,並將頭頂的鋼製甲板嚴絲合縫的扣好。
夾層的麵積和主柴油曲軸箱一般大,但裡麵堆滿了包裹著氣泡塑料膜的木箱子,也就特意空下來了能容納兩個人的麵積。至於高度,則是比棺材高那麼一兩公分,根本不足以讓人坐起來,因此成默和雅典娜隻能肩並肩躺在一片漆黑的夾層之中。
雖然成默鼻尖縈繞著濃重的機油味,耳邊回蕩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噪聲,不止是主柴油機不絕於耳的“噠、噠、噠”聲,還有曲軸帶動螺旋槳轉動水流的一係列奇異聲音,可灌注了能量在耳蝸的成默卻覺得世界安靜異常,像是他正躺在一顆行星上聆聽來自宇宙的悠長轟鳴。
成默閉了下眼睛,仿佛看見了漫天的星光,他覺得奇怪,明明是極度危險的時候,他為什麼會在一個逼仄、幽暗、燥熱又充滿異味的夾層裡覺得浪漫。
他想不會是因為雅典娜吧?他不願意這樣想,也就強忍著轉頭去看雅典娜的衝動。然而雅典娜卻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狹窄的空間裡難免碰到成默,他不得不扭頭看向了雅典娜開口問道“怎麼了?”
“熱。”雅典娜的回答意簡言駭。
伸手不見五指的並不能影響成默的視覺,他看見雅典娜稍稍抬起上半身,正有些費力的脫掉那件黑色的套頭衫,套頭衫的鬆緊帶下擺帶起了體恤衫,露出了誘人的輪廓。無意中窺見雅典娜沒有穿戴某樣衣物,成默趕緊將頭回了過來,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那些閃爍著星光不見了,隻剩下一輪潔白無瑕的上弦月,散發著無上聖光。成默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原本還能忍耐的灼熱空氣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雅典娜脫掉了外套,將加絨的套頭衫當枕頭重新躺了下來,歎息道“要是帶杯冰可樂進來就好了。”
雅典娜質地冷硬的音調讓成默愈發覺得如烈日當頭,他拉開了拉鏈,艱難的脫掉了外套,也學著雅典娜把衣服疊成了方塊當枕頭隻穿了件t恤躺好。可惜在主柴油曲軸箱的下方脫掉外套根本於事無補。
成默想了下,這樣熱的環境根本沒沒辦法堅持多一會以節約能量,隻得祭出了他目前唯一能使用的三d級技能“急凍射線”。
雖說隻是三d技能,殺傷力不夠強,但當空調用絕對綽綽有餘。不過須臾,成默周身的溫度就降了下來。
沒多久雅典娜感覺到了成默這邊的涼爽,便毫不猶豫的向著成默靠了過來,很快她發現了涼意來自成默的身體,於是扭頭在成默耳邊低聲問“怎麼你這邊涼涼的?”
成默還沒來得及解釋,雅典娜的手就已經按在了成默的手上,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涼意,她立刻質問“你用了技能?為什麼不給我也降下溫?”
成默連忙說道“不是我不給,我本體的能量有限,能力也有限,最多也就隻能維持住自身的溫度,實在沒辦法管到你。”頓了一下,成默又解釋,“你也不是沒看我製作冰杯,弄個冰塊都要老半天,你說我是不是故意的?”
雅典娜像是認同了成默的說法,不再說話,隻是更靠近了成默一些,漸漸的成默的身體像是磁鐵,將雅典娜完全吸引了過來。可輪機艙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又是在主柴油曲軸箱的下方,氣溫更是高,雅典娜對涼意無限索取,漸漸把成默擠到了木箱邊。就算是這樣也並不能接解決問題,雅典娜靠近成默的這一側是涼快了不少,另外大半邊還是熱得直冒汗,片刻就把t恤衫全部浸濕了。並且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雅典娜愈加不舒服。
雅典娜也不是墨跡的人,淡淡的說道“你轉個身。”
成默愣了一下說“轉身?”
“側著身體,要不然我們之間的接觸麵太小,沒辦法降溫。”
雅典娜說的很直接了當,語氣間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彆人女生都不介意,成默沒有理由矯情,也就隻能轉了個身,麵對木箱側躺著。他感覺到雅典娜也轉了個身,隨後雅典娜那修長的手就從他的脖子處伸了過來,將他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大長腿還夾了上來,像是抱著人形抱枕
成默渾身僵硬,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覺得像是飛入天際被一團軟雲所包裹。
急促的心跳和紊亂的呼吸引起了雅典娜的注意,她不解的問“怎麼突然這麼緊張?聽到了什麼嗎?”
成默哭笑不得,心道你難道不清楚你的身材是如何的凶猛毒辣??他絲毫不敢動彈,拚命的壓抑著內心的悸動,低聲說“不是,你沒談過戀愛?”
“沒有。”
“那你也該知道男生和女生這麼擁抱是必須有很親密的關係才行的吧?”
雅典娜有些躊躇的問“夥伴不能擁抱嗎?”
“男性夥伴是可以”成默想了想自己和雅典娜尷尬的姿勢,又馬上說道,“就算是男的和男的,這麼抱著也不行”
“為什麼?”
成默無奈的說“你沒上過哲學課,沒上過曆史課,總不會生理衛生課也沒有上過?”
“沒有。”
成默無語,“你真不知道這樣的姿勢是隻有情侶之間才能做的曖昧姿勢?”
“情侶?”雅典娜很是詫異,她稍稍鬆開了一點懷抱,理所當然的說“你不要想太多,我隻是把你當冰塊用。”
成默心想“我也不想想太多,你能把我當冰塊,可我不能不把你當冰塊啊!實在是太要命了!”但他一時又找不到解決之道,這時背部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不再過於明顯,他稍稍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那顆躁動心在溫泉裡掙紮著上了岸,卻馬上又開始懷念起雅典娜那熨帖的溫熱。成默警告自己不能如此,他閉上眼睛,捏緊了雙拳,在大腦裡開始計算“黎曼假設”,來驅逐無比旖旎的幻夢,和雅典娜的幻夢,近在咫尺的幻夢。
好不容易成默才克製住了綺念,結果雅典娜又緊貼了過來,她有些委屈的說“不行,實在太熱了。”
成默再次被溫香軟玉破防,有心無力的放棄了努力,接受了被迫吃豆腐的現實,全力和飆升的腎上腺素以及大腦裡豐富的想象力對抗。
時間在甜美的艱難中慢慢煎熬,直到成默渾身僵硬肩膀發麻。夾層畢竟不是席夢思,鋼板實在是太堅硬了,他口乾舌燥的說道“能不能換個姿勢”
“好”雅典娜的聲音有些朦朧,像是睡著了,她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化學物質的影響。
成默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身體,在幽閉的空間裡和雅典娜同時轉了個身。這下變成了成默貼著雅典娜的背,成默並不想抱著雅典娜,可肩膀壓在鋼板上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另外還因為某些不能說的原因,讓情況更加窘迫。
成默堅持了一會,試著將身體往後縮,可雅典娜也跟著他往後縮,讓他避無可避,拿手擋著也不是個事,在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避免最尷尬的狀況發生,他還是小聲說道“這樣下去不行,等下萬一有天選者下到輪機艙,我們一下也不能動,必須得現在調整到一個合適的姿勢才行。”
雅典娜對成默備受折磨的糟糕處境一無所知,十分嚴謹的回答道“隻要接觸麵足夠就行。”
成默為了不讓雅典娜發現自己的狀況,連忙說道“你先過去一點。”
雅典娜挪開了曼妙的身體,成默終於能夠平躺下來,解決了最叫人難堪的窘境,他心中鬆了口氣,把右手伸過了雅典娜的修長的脖頸,將她整個人都摟在了懷裡。這時雅典娜的整個身體幾乎都離開了夾層鋼板,斜壓在了成默的身上。
雅典娜完全就把成默當成了抱枕,她將頭埋在成默的肩膀上,帶著一絲倦意低吟道“這個姿勢挺舒服的。”
“你是舒服了!我這得怎麼辦?”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成默無比悲催的心想,他歪頭看了眼雅典娜,她閉著眼睛,潔淨的麵容露出一種幼稚的純真,柔順的金發沿著白皙的臉頰流淌到了他的胸膛上,絲絲縷縷的清幽的發香穿過了機油味道潛入了他的大腦,成默注視著雅典娜如維納斯雕塑般動感柔軟的身線,隻覺大腦都在顫抖。
成默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不會趁機占雅典娜的便宜,尤其是雅典娜在這方麵還單純像個孩子,他更沒辦法讓自己顯得沒有修養。於是成默閉上眼睛,板著臉孔深吸一口氣,又開始在大腦裡計算“黎曼假設”,同時通過聲音來監聽輪機艙的狀況。
時間粘稠的像是融化掉的糖,流速變的極其緩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懷裡像是睡著了的雅典娜動了一下,抬了下頭輕聲說道“還要呆多久?”
帶著一絲檸檬香甜得清新味道衝進了成默的鼻腔,他下意識的偏頭看向了雅典娜,她浮動著紅寶石般豔色的玉容就在毫厘之外,隻差一點點,他的唇就要碰到雅典娜那光潔的額頭,成默心旌搖蕩,恍惚間差點就把持不住要把雅典娜抱得更緊。
就在這時值班室的方向傳來了開門聲,接著是一個成默無比的熟悉的低沉聲音,“搜過這裡就走吧,如果她在這艘船上,肯定不會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