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白晝流星(終)_反叛的大魔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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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白晝流星(終)(2 / 2)

於是他重新坐了下來,凝視著那些滾動播放著,隻剩下幾抹彩色流光的熒幕。

“走馬燈?難道我快要死了?”成默蜷縮在椅子裡自言自語,“這樣也好。”

他忘記了一切,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在黑暗中縹緲的光。

“看上去有些像是極光”成默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死了,能不能看見爸爸和你”

他覺得內心變成了巨大的空洞,無力和疲憊在緩慢的浸沒他,死亡也變得不那麼令人害怕。

“我真的很想你們。”

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個他第一次失去烏洛波洛斯的夜晚,他從夢魘中醒來,那個女孩就在他的身邊。

這讓孤獨的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安慰。

因此,他握住了那個女孩的手低聲說“我剛才做夢,夢到了銀河與深海,我去到了銀心,呼嘯的電離風形成了流光溢彩的懸臂,它們從黑洞裡長出來,變成了漫天的繁星。我被黑洞吸了進去,墜入了深海,銀河和宇宙消失了,天空和海也消失了,隻有一束光遠遠的投射下來,我在失重裡沉入永恒的黑色海底,極光和你一同站在光的那頭”

那個女孩微笑著對他說“不會的。我就在這裡,在你身邊,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生命的時間軸並不是直線,而是一個完美的圓”

“現在這個圓要重合了嗎?”

成默感覺到了一絲欣慰,可又覺得遺憾。

“我一直做的不夠好,可我已經儘力了”他想,“儘力的人不應該被責怪。”

他仿佛在那飛馳的畫麵中,在那虛幻的極光裡,看到了那個女孩向他伸出了手。

他想放下手中的“七罪宗”,握住她的手。

他注視著她寂靜的臉龐。

“啊,為什麼要流淚呢?為什麼馬上就要見麵了你卻要流淚呢?謝小進!”

“我不想看見你哭呀,讓我為你擦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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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立德從狙擊鏡裡看著穿著粉色套裝的黑美人,在車隊中如穿花蝴蝶般瀟灑的縱橫跳躍,可就算是他的載體具有動態視力,子彈射擊的速度依然跟不上黑美人輾轉騰挪的速度。

不過片刻,剛剛搶了雇傭兵的裝備,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強大車隊就被弄的一片狼藉。

眼見黑美人又是淩空一腳踹翻一輛燈塔最先進的av裝甲車,緊接著腳上像是裝了彈簧,跳到了滾了好幾圈的av裝甲車邊,踢足球般掄起大長腿,飛揚的足尖閃爍起了光芒,如拉開的弓弦,彈在裝甲車的側麵。

體態威猛的av裝甲車,便像是皮球一樣在砂石地上翻滾了起來,如同樂高積木拚裝而成的矩形裝甲車著實堅固,竟沒有散架,隻是變成了不規則的菱形,在撞擊了好幾輛裝甲車之後,才慢慢停了下來。

鋼鐵崩裂之聲響徹整個戈壁,這鬼神莫測之力讓行進中的車隊為此停滯了下來,戰場是密布著恐懼的陰霾,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焦急的詢問和恐懼的彙報反複在對講機裡聒噪。

擔任指揮官的斯坦格和塔梅爾大校都已經焦頭爛額。可他們根本沒有應對天選者的經驗,即使武器裝備已經相當先進了,仍然還是束手無策。

眼看剛剛才拿到手的戰車和坦克被摧毀,英勇的酷兒德年輕人不斷的在犧牲,斯坦格心急如焚。

“怎麼辦?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斯坦格回頭問坐在後座的塔梅爾大校。

臉色灰敗眼神黯淡的塔梅爾大校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辦法。除非我們也有天選者。”

斯坦格怒聲說“彆說這種喪氣話!我們酷兒德人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了!”

“可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塔梅爾大校指向了遠處遮天蔽日的金色沙塵暴,“好好看看,那是我們人類可以抵抗的玩意嗎?”他閉上了眼睛,垂下了頭顱,“神也不過如此。”

“你不過是為你的投降找借口!”斯坦格怒斥道。

“你要這樣認為,我也不想解釋!”塔梅爾大校撇過頭不與斯坦格對視。

“不,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你得向死去的首領解釋,不是我。”斯坦格的憤怒陡然間爆發,“看看可憐的海勒,她就隻剩下父親了,好不容易逃過了病魔,但卻被自己人喂食了‘佐拉姆’,任由他死在冰冷的風中。”

斯坦格的指責讓塔梅爾大校的身體顫抖,他的表情像是溺水了一樣難看,如同瀕臨崩潰的求救者。片刻之後他緩了過來,深深的吸了口氣,顫聲說道“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我沒有辦法看著我們的孩子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去送死!我沒有辦法!我知道我有錯,可我又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又能怎麼辦?如果我不這麼做,就隻能看著孩子們去死,我自己不怕死,可他們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稍微和平一點的時代。他們不該這樣死去!我又能怪罪誰呢?怪罪把戰爭隨意就施加給我們的國家?怪罪那些把我們當交易物品的天選者?還是怪罪我們酷兒德人實在是太孱弱????告訴我斯坦格!我還能怎麼做?”

斯坦格無言以對,他頹廢的縮回了座椅,一時之間車廂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讓我上去試試。”坐在副駕駛的哈立德打斷了焦灼不安的氣氛,他掀開了上衣,亮出了掛在裡麵的炸彈,“雖說打不過,但也許能給她造成一點傷害。”

塔梅爾大校睜開眼睛,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哈立德身上掛著的那些炸彈,冷聲說道“這點炸藥,你接近不了她根本不可能給她造成傷害。”

“也許我能行,我的動作比較快。”

塔梅爾大校冷笑道“快?能比那個黑鬼快?”

“那”哈立德無奈的說,“那總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吧?”

“如果說有一車的八硝基立方烷呢?”斯坦格大聲說,“不隻是一車,我們有四車的八硝基立方烷!”

塔梅爾大校隔著後視鏡和獨眼龍斯坦格對視,沉默了一會他才開口說道“可以試看看但是開車的人肯定會死”

“我沒關係的。”哈立德說,“讓我去。”

塔梅爾大校搖了搖頭,“一輛車不夠,堵不住她的位置。”

“算我一個。”斯坦格咧嘴笑了笑,“想當年不是首領給我做手術,我可不隻是丟掉一隻眼睛,而是早就死了。”

“那就還差一個人。”塔梅爾大校低聲說。

“還有誰?”斯坦格挺直了身子嚴肅的問。

“我。”塔梅爾大校拿起了放在旁邊鑲嵌有酷兒德人徽章的迷彩卡車帽,戴在頭上,“我這一生都奉獻給了民族,我不欠這個民族任何東西,但我欠首領的,是時候讓我用死亡來向首領懺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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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嗎?”希施在心中歎息,“應該結束了,沒有人能掙脫天使係最強的3s控製技能——虛空之夢。”

希施挽了一下額頭上的發,吐了口濁氣,縮回了房車後麵。她背靠著房車滿腔後悔的自言自語“我的天啊!我怎麼會相信了那小子的鬼話!本體根本就不可能跟載體抗爭,對手還是沙克斯魔神這樣能藏的混蛋。”

“現在該怎麼辦?”希施再次探頭看了看,在漫天的沙暴中成默身影仍然凝固如雕塑,而在他的頭頂,隻剩下了兩枚帕爾修斯導彈。

時間不多了。

希施又看向了東北方向的戰場,黑人莉瑪正在對酷兒德軍隊展開屠戮,萬幸酷兒德人不怕死,不是那種一觸即潰的軍隊,不要命似的糾纏著莉瑪,要不然那邊的戰鬥應該已經結束了。她想“我現在去幫莉瑪,還能挽回嗎?還是馬上返回本體逃走?放成默離開,老東西不可能還會對我有一絲信任,還是逃走穩妥一些”

“fxxk!”希施轉身走回房車的陰影內,想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她忍不住踹了房車厚重的防爆輪胎一腳。這一腳沒有踢爆厚實的輪胎,卻令巨大的車身搖晃了好幾下,車頂的天線鍋也跟著左右擺動,發出了“哐哐”的聲響。

可能是開始的地雷炸飛了房車就讓天線鍋受到了一定的損壞,此時希施又踢了一腳房車輪胎,天線鍋的受損的支架再也承受不住,斷裂開來。籃板大小的天線鍋砸在車頂,然後滾落到了希施的腳邊。

怒氣無從發泄的希施低頭看了眼倒扣在地麵的天線鍋,一腳將之踩碎,皸裂的合金片崩的到處都是,她咬牙切齒的說“忍了這麼久,事情總算有了點眉目,竟然毀在了”

“算了,先逃走吧!”希施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準備回歸本體。然而這是她二十四個小時內第三次激活,也就意味著她回歸本體以後,再也不能激活載體。可為了讓本體能從“守護者”裡麵出來,她隻能這樣做。

為此她猶豫了一下,就在希施下定決心之際,忽然感覺四周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她抬頭就看見一片騰起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戈壁,猛烈的爆炸聲從東北方向傳了過來,隨後夕陽下的天空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希施停止了回歸本體的動作,她探頭朝著東北方向望去,在一望無際的戈壁儘頭,高聳如雲的硝煙還在繼續升騰,穿著迷彩服的酷兒德人爬出了戰車和坦克,他們不要命似的在殘陽下奔跑,如行軍的螞蟻朝著爆炸中心受了傷的莉瑪碾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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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抬手像要拭去謝旻韞臉頰上的淚水,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時,漆黑的電影院亮起了強光,像是到了電影謝幕曲終人散的時刻,恍然間,所有的射燈全部打開。

在恍惚中他聽見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這巨響像是十分遙遠,又像是近在耳旁。

不知所以的成默很是茫然的睜開眼睛,謝旻韞那張流淚的臉龐在刺眼的光線中變得朦朧極了,像是被虛幻的遙遠景物。轟鳴隻剩下了空氣中難以察覺的波動,那強到刺眼的光也在快速消失,謝旻韞可憐楚楚的麵容又逐漸清晰了起來,如同有風在吹散隔絕在兩人之間的濃霧

他伸出手,好像真的能抓得到風。

“不!!不!!!不對”成默內心隱約發現了異樣,他透過那虛幻的麵容和水晶般的淚水,看到了背後閃爍的大熒幕,他仿佛在快速閃回的畫麵中,看到了謝旻韞站在一群敘力亞孩子中間那曠古寧靜的微笑。

“這是夢境?又或者說是異次元時空?反正這絕對不是在現實中!”

成默從未曾如此憤怒過,以至於他有些失控,他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衝著那虛空中那張流著眼淚的悲戚麵容大喊“沙克斯魔神?你不該用這樣的招數來騙我”

謝旻韞的麵孔消失了,流光般的屏幕也消失了,成默的眼前隻剩下漫無邊際的黑暗,在這黑暗深處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你怎麼能從‘虛空之夢’中清醒過來?”沙克斯魔神的聲音轟隆隆的像是站在雲端的雷神,“實在是不可思議!”

成默舉起右手揮動“七罪宗”,試著用手中的劍劈開這無邊的黑暗,可他手中的劍竟隻能發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光芒。他不得不加快光蛇的震顫,加速給“七罪宗”充能。令他奇怪的是這一次不管他將光蛇驅動的多快,都沒有發現體溫在上升的跡象。並且不管他怎麼給手中的“七罪宗”灌注能量,“七罪宗”都無動於衷,像是長在手裡的一株豆芽,隻能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顯然著違背了“能量守恒定律”。

成默意識到了什麼,他抬頭向著原本該是大熒幕的位置望了過去,忽然間竟能看到自己在白色幕布上的黑色影子。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夠看到妻子哭泣的臉龐了,於是某種無法言喻的悲傷被放到了最大,曾經的自以為是和自私自利讓他犯下了多麼嚴重的錯誤。他的心被撕扯成了兩瓣,一半屬於藥劑、強敵帶來的強烈的刺激,一半屬於謝旻韞為自己贖罪至今還未曾愈合的傷痛。

他感覺到自己赤著雙腳走入了滿是熔岩的煉獄,火紅的岩漿如雨點,那嚴酷如烙鐵的情緒正在灼燒他的肌膚,融化他的骨髓。

很疼,很憤怒,但又無可救藥的亢奮!

“也許也許我生下來就習慣了這樣的無間地獄,孤獨和痛苦才是我賴以生存的養分。”

“你還真是糟糕透頂的人。”

在他的身體裡,

此時此刻,

有二十三顆太陽在升起。

他咬著牙,從喉間擠出了語調高昂的歎息“我的妻子!絕對不會對著我哭泣!她是一個隻會把微笑留給我的女人!”

“可‘虛空之夢’是你自己願望最真實的投射啊!成默”

“你中文說得這麼好,一定看過《西遊記》。”成默沒有等沙克斯魔神回答就咬牙切齒的說,“大概我們每個華夏人小時候看《西遊記》,都會真喜歡裡麵聰明、勇敢、實力強大又具有反抗精神的孫悟空了。我小時候也是,對於出生就被禁錮在一個殘破身體裡的我來說,沒有什麼英雄人物能比孫悟空更能打動我的了。尤其是看到《大鬨天宮》那一回,齊天大聖從丹爐裡麵跳出來的時候,配上bg《大聖歌》簡直燃爆了,後來看到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受了五百年失去自由的折磨,我又難過極了。我將自己代入了孫悟空這個角色,我以為他不可能和天庭和解,然而在唐僧到來之後,孫悟空卻輕易的從觀音大士手中接受了西天取經的任務。當時我想也許隻是孫悟空的權宜之計,等尋了機會,他一樣可以乘著筋鬥雲逃走,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沙克斯魔神意味深長的說“當然可以這樣寫,隻是這樣寫,還怎麼賺稿費呢?”

成默沒有理會沙克斯魔神的打岔,他繼續說道“然而故事的劇情卻發展成了孫悟空真心實意的護送什麼本事也沒有,隻會做爛好人的唐僧去西天取經,並且曾經強無敵的孫悟空很多妖怪都打不過,還要去天庭求救兵。我實在不明白這樣一個孫悟空哪一點代表了對壓迫的反抗以及對自由的抗爭!我隻看到了一個曾經本領通天的人,最後變成了他曾經想要反對的人的一份子。這明明是在說一個失敗者的故事,說一個人不管多麼厲害,多麼強大,都得臣服於現實,都得淪為這個社會的一塊磚,一塊毫無差彆隨時隨地就能被替換的磚,隻是如果你這塊磚的位置越高,被替換的成本就會越大。所以《西遊記》真有反抗精神嗎?沒有,它隻是描敘了一個人不,應該是一隻猴子,從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為,我行我素到被徹底抹平棱角,成為平庸社會一份子的故事。”

“華夏四大名著裡,我最喜歡就是《西遊記》了,它有瑰麗的想象,還有哲學與宗教的深意,當然也有你所說的現實意義。”沙克斯魔神低聲說,就像在和成默在探討一個學術問題那麼輕鬆隨和。

成默手中的“七罪宗”如一株奇異的花朵,在黑暗中緩慢生長,隻是它的光是如此的弱小,完全沒有辦法和周遭龐然巨大的黑暗匹敵,“可即使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有辦法接受《西遊記》後麵的故事,也沒有辦法接受就這樣隨意妥協甘願成為鬥戰勝佛的孫悟空。”

沙克斯魔神低聲歎息“我想《西遊記》的故事已經足夠深刻了,我們我們每一個人何嘗沒有經曆過這樣一個殘忍過程?在我看來,西天取經的從來不是四個人,而是隻有一個人,唐僧是我們人類自身最天真純良的一麵,因此小說裡將唐僧比喻成‘赤子’;孫悟空是我們人類的向往,是我們的英雄情結,因此小說中比喻為‘心君’或者‘金公’;豬八戒是我們人類的欲望,是束縛我們的生理枷鎖,在小說中比喻為‘木母’;沙僧是我們人類自我妥協的惰性,小說裡比喻為‘黃婆’這些隱喻聯合起來看,‘金公’、‘木母’、‘黃婆’,又是道家煉丹術語,是指人的心、身調和成長的過程,成長的終點,是覺悟,或者說得道、成佛。所以我覺得《西遊記》至始至終都是在說一個人的故事,一個人從以為自己有無限可能,到認清自己不過是芸芸眾生,然後到最後不過想求一個立地成佛得以永生的故事”

成默手中的“光之花”在沙克斯魔神的敘述中變成了逆生長,原本它已經越過了成默的頭頂,此刻卻被沙克斯魔神的悠長的音調壓製的萎靡下去,縮到了成默的嘴唇處,它在無力的閃爍,像是在狂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這是一個很宗教很哲學的解讀。”成默低聲說,“但我更喜歡另一個解讀,它不在叫《西遊記》而是叫做《大話西遊》。在這一版本對《西遊記》的解構中,它賦予了孫悟空這個妖怪更多世俗的人性,他不再是那個火眼金睛無所畏懼的齊天大聖,而是一個好色、狡猾、不守規矩、難以馴服的普通人,在沒有戴上緊箍咒之前,他欺騙了白晶晶,同時搞上了牛魔王的妹妹,並繼續保持著與鐵扇公主的親密接觸,他撒謊、濫情、自私、胸無大誌,直到遇見了紫霞仙子,於是他為了愛情戴上了緊箍咒”

“聽上去這就是一個浪子回頭的俗套愛情故事。”

“是啊!最初我也是這麼覺得,因此一開始我也認為《大話西遊》不過算是個寓言,一個躲在古老神話的背殼裡,用很戲謔很世俗的手法講了個很感傷俗套的愛情故事,不過這其中精巧之處在於穿越時空的設計時間的渺茫以及個體的彷徨,這兩者所構築的問題和它不確定的答案它有種悲愴的宿命感。”成默低頭停頓了須臾,他盯著手中的“七罪宗”,輕聲說道,“時至今日,我才有了更多的感悟,其實在我結婚的當時,我都沒有懂得‘緊箍咒’究竟是怎麼樣的東西,是什麼讓孫悟空得付出自由的代價。現在我才明白,從至尊寶到孫悟空是一個男孩成長為男人的曆程。小時候我們就是肆無忌憚的孫猴子,可以大鬨天宮可以無所畏懼,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當我們不得不去工作,走上社會時,才發現任你有蓋世的才華,有渾身的個性,也逃不過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你想反抗又或者你想逃離,這都是可行的選擇,可當你有了你愛的人,有了一個家,你就不得不屈從於現實,戴上束縛生命與自由的緊箍咒,走上取經路,去做一個奇奇怪怪的佛。”

“這和你一開始,你講的一隻猴子從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為,我行我素到被徹底抹平棱角,成為平庸社會一份子的故事又有什麼不同?”

成默揚起了頭,他高聲說道“當然不同,前者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而後者則是人生的真義它是在告訴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不同階段,該如何獲得幸福。當我們年幼蹣跚學步的時候,索取能有所得就是幸福,我們渴望和小夥伴一起玩,渴望父愛與母愛,渴望無微不至的關懷。當我們再長大一點,當我們認識到這個滿是物質的社會,我們會渴望獲得金錢,享受金錢帶來的物質快感。我們會渴望異性,享受愛情和身體帶來的精神快感,我們仍然在索取,有些人可能會因為欲望無法得到滿足,而被欲望吞噬,會沉溺於欲望永不清醒。而有些人則從欲望的溝壑中走了出來,也許因為孩子,也許因為愛人,也許是因為什麼彆的原因,索取變成了一件無聊的事情,這個時候付出才能得到幸福和快樂。帶著孩子去遊樂園,和老婆逛街購物,陪父母旅行。人生真正的快樂和幸福隻有兩種。一種是得到,一種是付出。得到的快樂是短暫的,是瞬時的刺激,且對於擁有越多的人來說,得到的快樂其實很微小,尤其是單純的隻追求物質,那人生就隻能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而付出的快樂是長久的。就像是我們自身的興趣愛好,音樂、繪畫、寫作,就像是我們的父母、妻子又或者孩子,無論是我們想要把興趣愛好變成足以自傲的特長,還是讓我們的所愛之人得到幸福,我們都需要持續不斷的付出,金錢、時間、精力等等,這樣的付出是必須持之以恒的,但它所獲得的快樂也是持續不斷的。每一次自身的成長、每一個所愛之人的微笑,都會收獲滿滿的幸福感,這樣的幸福感遠比索取那短暫的快樂來的長久。所以我從我的父親和我的妻子身上學會了一點——人生想要獲得真正的快樂幸福,不止是要索取,還要學會付出。”

“沒想到你還能從《西遊記》裡體會出這樣一套這樣一套偉大的人生哲理。”沙克斯魔神躲藏在黑幕背後嘲笑道,“看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愚蠢!”

“愚蠢嗎?”成默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你開始問我,何必要如此決絕”他雙手高舉起了手中的“七罪宗,“我現在告訴你,為了她的微笑,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他如同吟唱般高聲呐喊,“任何事情!”

這黑暗是他自己的意識,困住他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他必須要戰勝自己,才能掙脫“虛空之夢”的束縛。

“七罪宗”陡然間光芒大盛,這光芒如同根須般朝著四麵八方擴散,於是那龐然無際的黑暗便像鏡子般碎裂,金色的光像是找到了某個突破口,絲絲點點的一湧而出。

剛才在眼前滾動的畫麵,它們就是成默自己曾經度過的每一個幸福的刹那。

他仿佛以一個拍攝者的視角,正在目睹遙遠時空裡一點微不足道的生活片段。母親抱著他走過了長長的林蔭道,光影在樹林間漫遊,他們走出了科學院的大門。在漸晚的天色中,母親將他放在了父親的自行車後座,父親搖動著車鈴載著他沿著長街去向了開福寺,一雙大手推開了厚重的木門,麵容慈悲的彌勒佛垂著眼簾注視著他,他閉眼禱告,乞求心臟病能夠被治好。當他睜開眼睛時已經身在k20上,他正牽著謝旻韞的手在狹窄的過道裡狂奔,身側是光滑如鏡的貝加爾湖,車後響起了爆炸聲,火光倒映在湖麵如同篝火。他拉開了攔在前麵的車廂門,走進了學校的大禮堂,贏得選舉的付遠卓站在禮堂舞台上正大聲感謝所有同學,還有感謝他,他站在人群中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再次抬頭就看見了自己和沈老師並肩走在菜市場裡,臨近元旦,到處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沈老師牽著他走向了魚販攤子,隔著玻璃櫃挑那些在裡麵歡快遊動的魚,魚的眼睛有種莫名其妙的美感,那扁圓的晶體像是寶石,白教官偶爾就會戴這樣鮮豔的寶石耳墜,他從白教官的耳墜上將視線挪開,滿城煙火在他的視野中盛放

成默記得很清楚,那天是的他生日,白教官說是謝旻韞送他的生日禮物。他後來問過謝旻韞,謝旻韞說並不是她安排的數不清的記憶片段閃過,他在那些栩栩如生的畫麵中還看到了顏亦童站在電梯上親了他一下,像隻小鹿般掉頭就跑,他還看見了高月美在強勁的音樂中搖擺起舞

成默頭疼欲裂,恍若看見了時間本身,這些看似無意義的龐大流逝,被壓縮成了薄薄的一瞬。它們被藏在記憶深處,像是暮色中最溫暖的光。

那光此刻就照耀在他身上。他有些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但他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白色的幕布,毫無疑問那是沙克斯魔神的背影。周圍的光線又自然了起來,他走出了自己的迷夢,眼前手中的“七罪宗”摩擦著七彩的肥皂泡,閃耀著絢爛的花火,雖然還沒有捅破它,但距離那層幕布隻剩下一厘米的距離。

然而就在這緊要的關頭,成默發現鏈接著信號放大器的“七罪宗”,能量密度在大幅度降低,他抬頭瞥了眼,頭頂隻剩下了最後一枚帕爾修斯導彈。

他幾乎咬碎了牙齒,瞬間將光蛇的震動頻率調到了最高,還亡命般的試圖超過自己身體的極限,他感覺自己點燃了燃燒生命的引線,而體內蘊藏著能夠毀滅一切的能量

鮮血從繃帶裡滲了出來,從他的雙手,從他的瞳孔裡流了出來,他清楚的察覺到了生命在迅速流失,卻在直麵死亡中找到了一種快慰。

他正穿越時間之砂,去向勝利的彼岸。

“死吧!!!!!!!”

成默連人帶劍一同撞入了透明的肥皂泡,直插入沙克斯魔神得後背。

天空中最後一枚帕爾修斯導彈瞬間掙脫了重力場的束縛,向著大地狂奔而來。

如白晝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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