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 諸神的黃昏(7)_反叛的大魔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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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諸神的黃昏(7)(2 / 2)

稍稍過了一會,大衛·洛克菲勒揮手招出了懸空的投影,上麵跳出了約翰·克裡斯·摩根那張凶悍極了的麵孔,他背著手麵無表情的說道“小摩根,不要犯聰明人的糊塗。想要將攻擊矛頭指向南方海域,必須把三號艦隊徹底消滅。如果抓不到神將,三號艦隊又死而不僵,就存在在東南方向被撕開突破口的可能性,從而迫使我方不得不戰略退卻。”他停頓了一下,稍微加重了語氣,“你得考慮清楚。”

約翰·克裡斯·摩根不以為意的說“大人,亨利已經登上了三號艦,抓到太極龍新神將白秀秀女士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隻要艾爾弗雷德做好後勤和彈藥的供給工作,我保證,南方海域一定能夠被我拿下”他咧開嘴笑道,“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這個多出來的神將究竟歸誰?”

大衛·洛克菲勒緘默了幾秒,冷淡的說道“小摩根,我家有一條祖訓——不要貸款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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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將列表更新的那一刻,圍繞著全息地圖爭吵著太極龍指揮官們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彌漫著煙味的作戰指揮室像是陡然間陷入了深邃的泥沼,所有人都被恐懼和絕望糊住了口鼻,無法說話,無法呼吸。他們雙目無神的盯著全息地圖,光線透過煙霧吃力的映照著一張張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乾枯憔悴的麵孔,如果不是那些香煙還在燃燒,製造著煙灰,他們就像是擺放在陳列室的一群沒有了生命的雕塑。

西北太平洋上三號艦隊的虛擬圖像變成了紅色的警示標誌,在全息地圖上不停的閃爍,像是最後的哀求,又像是冰冷的警告。

格力智能空調的風聲大了起來,大概是感覺到了氣溫灼熱,它轉換成了冷風模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秀秀的堂哥白令才開口說道“可惜了,沒有像上次巴黎那樣出現強製下線的狀況。”他歎了口氣,“也許運氣不站在我們這邊。是不是下令讓白秀秀同誌保留戰力,立即撤離?這樣至少我們能夠保留住一線生機”

謝繼禮在煙霧中咳嗽了幾聲,凝視著那一片已經停在了西北太平洋上的紅色艦船,低聲說道“運氣?”他指向了新羅半島的某處山峰,“在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極為血腥和艱難的戰鬥,我們太極龍的戰鬥英雄楊xx曾經率領全排在冰天雪地中擊退了星門八次進攻,當第八次進攻時候全排隻剩下了他和另外一個受傷的士兵,他命令受傷的士兵撤離,自己則撿了把槍和一個炸藥包隱蔽了起來,在星門發動第九次進攻時,他抱起了炸藥包,拉燃導火索,和四十多個敵人同歸於儘,完成了第九次阻擊敵人進攻的任務,保護住了陣地。”他將煙把狠狠的按進了煙灰缸,“我們太極龍的戰士,不相信運氣,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務,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更不相信有戰勝不了的敵人!不要乾涉前線戰鬥人員的想法,我們要對白秀秀同誌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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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2月28日,京城時間晚上8時。

太平洋上的戰鬥已經慘烈到了每一寸甲板都成了必爭之地,子彈和技能毫無倦意的反複從空中掠過,或投入深海,或沒入甲板和牆壁,艦島的一側已經布滿了彈孔和技能灼燒的痕跡,硝煙經久不散,廝殺的人影晃動在帷帳般的煙塵裡,遠處猛一看如同暗夜中的皮影戲。這出戲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內容,隻在鮮血飛濺中上演戰爭極端的殘酷。

不過是爭奪一個入口,就反複上演拉鋸戰,拋灑在合金地板和牆壁上的血漿像是滲透了進去,屍體堆積在甬道裡,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像是這樣的入口,航母上有無數個。

雖然星門的天選者們沒有死亡的顧慮,但相比航母上的三、四千士兵,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加上不想破壞航母,有些投鼠忌器,讓他們不得不和太極龍的普通士兵貼身肉搏。載體的防禦力和恢複力再強悍,也不是能豁免所有攻擊,子彈、爆炸、乃至冷兵器,隻要命中,都能對載體造成一定的傷害,程度問題而已,就像螞蟻對人的傷害在細微,螞蟻多了,同樣也能致命,更何況太極龍也不是沒有針對載體的武器。

此時這些討厭的太極龍戰士就像是工蟻,悍不畏死的阻止著星門的人搜索整艘航母,就像是在保護躲藏在蟻巢裡的蟻後。

為此亨利·斯賓塞·摩根低頭看了眼艦島入口處塞滿的屍體頭疼萬分,他第一次覺得航空母艦是如此之大,就像是折疊起來的無限空間,相比之下,就連廣袤的太平洋都顯得狹小了起來。

眼見他的載體使用時間也快要結束,他冷聲說道“不要和他們玩躲貓貓了,把這些太極龍士兵全部抓到甲板上來,逼迫我們首位女性神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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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層機庫已經失守了。”

“先守住9層和8層的樓梯出入口,然後逐步退入第8層,在第8層建立陣地,不要在第9層機庫裡停留”

通訊器裡李源凱的聲音在響,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清新劑的味道,等李源凱的聲音消失,隱約的槍聲和叫喊聲就如同海浪聲般在耳際回蕩,這短促而遙遠的聲音和糅雜成了令人心驚膽戰的背景音樂。

白秀秀穿著外骨骼手持最新型號的20式突擊步槍蜷縮在士兵住艙的床鋪裡,航母的士兵住艙類似八人火車臥鋪構造,疊成豆腐塊的綠色的軍被,放得整整齊齊的洗漱用品,都是熟悉的畫麵。眼下張左庸正坐在床鋪中間的桌子上,端著威力恐怖的20式對著房門。而另外兩個太極龍戰士則一左一右趴在門邊高低床的上鋪。

這間住艙位於航母平台第5層,屬於普通士兵的住艙。三號艦從艦底龍骨到飛行甲板共有10層從下往上第1層為燃油艙和淡水艙;第2至4層為主機艙、鍋爐艙、副機艙以及艦載機的彈藥艙;第5層主要為士兵住艙、食品艙和行政人員辦公室;第6層為各種食堂、住艙;第7層為飛機修理庫;第810層大部分為機庫,還有值班室和飛行員食堂等。

微型逃生潛艇放置在第1層的淡水艙,但那裡比較空曠,沒有什麼掩體,不像士兵住艙更利於和敵方作戰。更何況白秀秀也沒有打算逃跑,因此毫無疑構造複雜的士兵住艙是更合適的作戰地點。

兩百多名太極龍天選者分散在第5層和第6層,四千一百多名普通士兵和後勤人員則在第6層至第9層布置防線。

他們都在守衛著她。

白秀秀想要站在防守一線,但她知道那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她必須力爭活到最後。時間如同粘稠的漿糊,每一秒每一分的流逝都緩慢極了,叫人分外難熬。就在她屏息以待的時刻,樓上突然發生了爆炸,槍聲和叫喊聲一下就變得近在咫尺。

通訊器裡傳來了李源凱聲嘶力竭的警告,“敵方有五個天選者利用瞬移進入了第六層!大家小心”

劇烈的碰撞聲、炒豆子般的槍聲還有淩亂的腳步聲,恰好就在他們的頭頂亂做一團。運氣實在是太糟糕了,對方好死不死就選擇了瞬移到了他們頭頂。

屋子裡的人同時抬頭看向了天花板,似乎看到了塗著防火漆的不鏽鋼天花板在跟隨著槍火聲震顫。

張左庸率先跳下了桌子,做了個轉移的手勢。原本臥倒在左側上鋪的戰士迅速翻下了床,飛快的拉開住艙門,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小心翼翼的走出了住艙。

白秀秀下了床鋪,另外一個戰士已經和張左庸一左一右站在門口持槍警戒。就在她持槍走到門口時,猛然間走道上方的天花板就被激光刀刃劈開了一道裂隙,站在狹窄走廊中間的戰士避之不及,上半身被長長的激光切成了兩半,鮮血頓時在走道裡炸開,像是噴泉般衝上了天花板。接著他沉沉的倒了下去,猩紅的血液淌滿了走廊。

站在門側的戰士第一時間擋在了門口,被濺了滿身的血點,但他隻是遲疑了一下,就抬槍朝著天花板上如眼睛般張開的縫隙射擊,槍聲震動,於是逼仄的船艙裡隻剩下了近處的槍聲,樓上的聲音變得遙遠極了。聽到槍聲,全部躲藏在5層住艙中的太極龍戰士都打開了門,將槍對準了裂縫處。

這個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幾秒,又似乎沒有。

總之,白秀秀感覺到了短促的寂靜,眼前變成了血色。悲傷這種情緒早已經不複存在,死亡在習以為常之後,也變得不再具有衝擊力,隻剩下沉甸甸的憤怒在胸腔裡堆積,像是怪物一樣隨時可能突破胸腔,鑽出來,吞噬掉靈魂。

白秀秀冷靜的做出了規避動作,就有一個穿著鐵灰色星門作戰服的天選者破開了天花板從6樓跳了下來,迎接他的是前後夾擊的槍火,子彈像是密密麻麻的流光占據了整條走廊。猝不及防的星門天選者被打退了十多米遠。

然而對方輕輕揮手,一麵流動著的金屬牆就聳立在了走廊中央,將他環繞其中,數不清的子彈沒入了液體般的環形金屬牆,像是雨點投入湖泊。

載體和普通人的戰鬥節奏非常快,短時間火力無法突破載體的防禦,就會麵臨被載體群攻的風險。

白秀秀看著金色的彈殼從槍匣裡跳了出來,“叮叮哐哐”砸在地板上,她還沒有來得及尋找到合適的位置射擊,就感覺到船艙裡的空氣震動了起來,牆壁、木質高低床、掛簾、空調葉片和電視劇都在劇烈震顫,“嗡、嗡、嗡”的聲音如群蜂襲來,十多秒後吸頂燈依次炸裂,整條走廊陷入了黑暗,接著住艙裡的吸頂燈也炸裂開來,房間也陷入了黑暗。

在“啪、啪、啪”的碎裂聲和“突、突、突”的槍聲中,白秀秀隻能借助電火花和槍火在忽明忽滅中看到走廊裡的情況。她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是高頻聲波攻擊,於是她馬上在通訊頻道裡大聲說道“這是聲波攻擊,大家把保護裝置打開。”

說話間白秀秀也按下了頭盔右側的開關,開啟了保護裝置,頭盔進入了封閉狀態,外部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通訊器裡的聲音,就像戴上了降噪耳機。她跨步移動到了門口,半蹲下來,將攝像頭伸出了住艙門。

掏出手機模樣的智能戰鬥輔助裝置看了眼,對方在液態金屬牆盾的保護下正在幽暗的走廊裡慢慢移動,銀色的金屬牆還能長出豪豬似的銳利尖刺,如飛鏢一樣朝著他所經過的住艙中狂飆。耳機裡沒有任何悶哼和疼呼的聲音,這些聲音都被智能過濾,隻有報告敵方位置的訊息在耳機裡流轉。

機器比人要無情。

白秀秀覺得自己此時也是一架機器,麻木的機器。

她沒有多看敵方暴力清掃住艙,血肉在狹小的空間橫飛,而是仔細的觀察著張左庸手中的20式所射出的貧鈾穿甲彈,可惜的是如此強大的子彈也無法突破那道銀色的液體金屬之牆。要知道,20式配貧鈾穿甲彈連普通的裝甲車都能射穿,也在載體上實驗過,能造成非常強的破壞,但眼下的問題是如何突破那道液體金屬之牆。

“上鐳射武器。”白秀秀清楚鐳射武器能被護盾抵消,但如今隻能儘力嘗試一切可能。

“是,長官。”

走廊儘頭的轉角處,立刻就有人半蹲著架起了盾牌,奇形怪狀的鐳射槍從射擊孔裡伸了出來,音叉般的黑色槍口彙集起了一團藍色的電光,將明滅不定的走廊照亮了刹那,緊接著一束粗大頎長的電光穿過了空氣,直射向液態金屬牆盾。電光擊中液態金屬牆盾的位置,泛起了水花,銀色的液態金屬像是沸騰了一般,可眼見激光就要熔穿液態金屬牆盾,對方點亮了能量護盾,於是藍色的電光消弭於無形。

“艸~這王八蛋”張左庸的話還沒有落音,對方就在又一道電光穿過走廊之時,像著儘頭舉盾的士兵投擲出了一團液態金屬,這團金屬在空氣中凝固得飛快,最後變成了一個大金屬球狠狠的砸在了盾牌上,舉盾的士兵支撐不住,連人帶盾一起被砸在了牆壁裡,在變形的凹陷中,他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有能站起來,然後無力的垂下了手。馬上就有人從一旁閃了過來,拿過了鐳射槍,繼續射擊。

電光和火光再次照亮了黝黑的甬道,卻無法阻止敵方一邊前進一邊對住艙裡的士兵進行殘酷的屠殺。

“要想辦法把他的液態金屬護盾破壞掉”

“艸!這個時候要有個冰凍技能就好了,哪怕是最低等級的急凍射線都好!”

通訊器裡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都安靜。”白秀秀旋轉了一下攝像頭,將視角固定在了擺放在牆邊的紅色滅火器,低聲說“用滅火器,我們船艙裡的滅火器全都是七氟丙烷滅火器,可以迅速製冷。”停頓了一下,她將顯示器收了起來,準備衝出住艙,“注意掩護”

“讓我去。”張左庸抬手攔住了白秀秀,取下了掛在胸前的20式突擊步槍放在地板上,“上幾個人和我一起,前麵幫忙舉一下盾,子彈注意打上半身。”

白秀秀在張左庸貓著腰滾出住艙的瞬間,站了起來,取代了他的位置舉槍射擊。走廊中前麵有人衝出了房間豎起了盾牌,張左庸和後麵房間的幾個人弓著身子各自跑到滅火器旁,提起了滅火器。

對方也發現了他們的企圖,銀色的尖刺像是古老的釘牆陷阱,氣勢磅礴的橫過了走廊,攔在前麵舉盾的太極龍戰士紛紛被打翻在地,犁起一蓬又一蓬血肉。空氣在波動,灼熱的氣息在蔓延。

太極龍的戰士們也加大了火力,瘋狂射擊,試圖阻擋對方的進攻和前進的腳步。後麵撿起滅火器的戰士們已經反應很快了,速度卻還不夠快。白秀秀眼睜睜的看著銀色鐵釘穿透了一個戰士的作戰頭盔,帶出了一絲血線。張左庸也沒有能幸免,在他閃身進側麵住艙的時候,好幾個銀色鐵釘與他擦身而過,穿過了胳膊和大腿側。不過是瞬息之間,就有好幾個太極龍戰士翻倒在地不知生死。

躲進了住艙的戰士們拉開了拉環,對著走廊開始噴射七氟丙烷,白霧迎上釘牆,給銀色的長釘鍍上了一層冰霜,當子彈與銀色長釘相撞時,就會將其擊碎成細碎的圓珠,一時之間整個走廊都紛紛揚揚。然而由於距離敵人有點遠的緣故,七氟丙烷對液態金屬牆盾的影響有限。

“距離有點太遠了!得把滅火器扔過去!兄弟們停下火!”

半身都是鮮血的張左庸大喊道,在槍械沉默的一瞬,他從左側住艙跳向了右側住艙,在半空中的時候,借助外骨骼的力量,將手中的紅色的滅火器像是手榴彈一樣投向了走廊另一頭的星門天選者。後麵的人依樣畫葫蘆,好幾個滅火器在走廊裡旋轉著飛向敵方。

“全力射擊。”

密密麻麻的貧鈾穿甲彈擊穿了滅火器,高壓氣體將堅硬的瓶罐擠壓到粉碎,白色的粉塵如同雪風暴在走廊裡卷積,銳利的鐵片隱藏在其中射向四麵八方,“咄、咄、咄”的插進了牆壁、天花板、地板,以及地上的屍體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速度快到來不及保存記憶。

站在門邊射擊的白秀秀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紛紛揚揚的白雪中鑽了出來,肩膀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的推了一下,沒有疼感,她低頭一看,就看見一塊紅色的鐵片嵌進了她的肩部的外骨骼。

白茫茫中騰起了一道dna螺旋,耳機裡響起了歡呼。

“六樓需要支援,六樓需要支援。”

勝利一閃而逝,殘酷的戰鬥和犧牲還得繼續。

白秀秀和其他人一起衝出了走廊,有人留下尋找和照顧傷員,更多的人向著走廊的方向移動。關閉了保護裝置,槍聲又變得密集如冰雹聲,這嘈雜的聲響將其他的聲音全部掩蓋住了。她沿著走廊向轉角處走,腳下濕漉漉的全是血漿。沒走幾步都就看見靠在門邊的張左庸,有個戰士正在取下了他的頭盔,一根銀色的尖刺穿過了他的脖子根,傷口正汨汨的湧著鮮血。另外一個戰士找出了止血繃帶,纏繞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

滿身鮮血的張左庸意識大概已經陷入了模糊,雙眼睜開的,全沒有一絲神采。

“帶他去1層。”

“是,長官!”

白秀秀繼續向前走,她還得麵對該死的戰爭。她看見了拐角處還握著盾牌的人,那是沈弘俊,08界的優秀畢業生,帶著紅十字袖章的醫務兵正在為他取下頭盔,鮮血一下就從他的嘴裡噴湧出來。醫務兵顫抖著手翻開了他的眼皮,瞳孔已經完全渙散,鼻息也沒有了。

“救不了。”醫務兵打開了他的外骨骼,摸了摸他已經凹陷下去的胸腔,哽咽著說,“肋骨插進了他的肺如果能早一點,如果我們有手術室,我可以幫助他的,我可以幫助他的”

“去幫下一個人。”白秀秀閉了下眼睛,輕聲說,“你能幫下一個人。”

“是長官”

她的同學,她的下屬,也是她的朋友和學生,好多人就這樣死在了離家萬裡之外的大洋。她握緊了拳頭,心想神將又怎麼樣?還不是什麼也做不到,隻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他們犧牲,就像之前,她看著駱安昌和孔黎他們為了她犧牲。

憤怒在胸腔裡沸騰,她手裡還攢著七、八分鐘的載體時間,她不確定她能用這幾分鐘做點什麼,也許她可以像陳康那樣,自爆之後,用自殺的方式將神將之位傳承給一個不在星門資料庫上的人。她打定了主意,就和其他人一起衝上了第六層,交戰的聲音又劇烈了起來,黑暗中全是火光和鮮血在閃動。

敵人神出鬼沒無窮無儘。

自己人卻在慢慢減少。

槍管在發燙。

大家在不斷犧牲。

這艘艦艇都快要被血給淹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放棄了奇跡。

“敵人又有一大批增援正在來的路上。”

李源凱通過私聊告訴了她又一個糟糕的消息。她快速的回答道“沒關係,反正情況已經不會更壞了。”她靠在住艙的牆壁喘息著回答道。

“白神將,您已經儘力了。”李源凱低聲說,“您趕緊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白秀秀沒有回答,她探頭出去,繼續開槍,星門的載體已經清掃完了第7層,正試圖從前方的樓梯口突破到第6層。子彈已經轟穿了樓梯旁的牆壁,鋼製樓梯也斷斷續續,星門的載體正用各種防禦技能做掩護,跳入第6層。

槍火和技能交彙成了霓虹。

令人麻木的槍火聲中全船廣播響了起來“白神將,希望你能來甲板上和我談談。這裡有幾百個普通士兵,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他們毫無尊嚴的死去吧?我的耐心有限,一分鐘看不到你我殺一個,兩分鐘看不到你,我就殺兩個,三分鐘看不到你,我就殺四個”

白秀秀靠在千瘡百孔的牆壁後麵深吸了一口氣,灼熱難耐的空氣沒有能平複心跳。她知道這將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幾分鐘。

“李艦長,你到我這裡來。我還有幾分鐘的載體激活時間,等下我會自爆,然後把神將之位傳承給你,為你們再拖延一些時間。”

“白神將”

白秀秀打斷了李源凱繼續說話,“你們一定要堅持住!相信我,增援馬上就會到。”

“您慎重考慮一下,我覺得這不是最好的方案。”

“我覺得是。”白秀秀回答道,出奇的,做了決定之後她的心情竟然完全放鬆了下來,“我保證。”

也許漫長的忍受總需要一個宣泄口。

她抬起手腕,激活了載體。

彩色的螺旋在黑暗中彙聚。

這一秒,難以形容的力量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感覺美妙極了。

她睜開了眼睛,瞬移上了艦島,海風獵獵,探照燈如巨人的獨眼在布滿鮮血和彈孔的甲板上徘徊。她在虛空中看見了亨利·斯賓塞·摩根正拿著麥克風站在中央的位置,他的不遠處是好幾百個後勤人員,那些沒有太多作戰能力的人,被驅趕到甲板的中央,在探照燈下,黑壓壓的像是鵪鶉擠成一片。

“一分鐘到了!”

亨利·斯賓塞·摩根令人反胃的聲音通過廣播在擴散,他走到了緘默的人群前,隨手抓住一個男子的衣領,像是提起小雞仔,他拿起麥克風說道“來,有什麼遺言跟你們偉大的新神將交代!”

男子在顫抖中啐了亨利·斯賓塞·摩根一臉唾沫,用方言罵道“龜兒子,跟老子切死!”

亨利·斯賓塞·摩根冷笑,手中亮起了光團。

白秀秀虛了下眼睛,利用“時空裂隙”,忽然間出現在了亨利·斯賓塞·摩根的麵前,她抬起修長的手,握住了那團爆裂的光,輕鬆的就將光團湮滅在手掌之中。

亨利·斯賓塞·摩根嚇了一跳,用“瞬移”移動到了甲板的另一端。見白秀秀沒有追擊的意思,他才整了下衣領,打量著在甲板上恍如神人的白秀秀,她纖長的機體附著一層神秘的光,頭發也在空氣中漂浮,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又銳利的美感,他微笑著說道“白女士,你可是神將,你不會想要違背‘圓桌公約’,在國界之外出手吧?”

“那你可曾遵守‘日內瓦公約’?”白秀秀用英文冷冷的說。

“當然,當然,我們星門向來都嚴格恪守所有的國際公約。剛才說的話,不過是跟您開一個小玩笑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玩笑?”白秀秀鄙夷的說,“你們星門的野蠻和無恥還真是叫我歎為觀止。”

“白女士,沒必要說些不愉快的話。我知道您的載體使用時間已經不多了,再說您也無法承擔出手的後果。我看您還是安心去福特號做客吧!隻要您願意去,我保證所有的俘虜都會得到優待,並在戰爭結束後,第一時間交還給你們太極龍”亨利·斯賓塞·摩根對白秀秀笑了一下,像是在展現他的魅力與誠意,“我們是文明人,也一直在尋求文明的方式解決這場爭端,您瞧,那天我叔叔不就是看著您擊毀了我們預警機,看著您順利的逃走了,都沒有出手嗎?他真的是一個很浪漫很紳士的神將。相信我,隻要您選擇投降,不,不是投降,是選擇去做客,一切都會很順利,沒必要在繼續讓無辜的人們犧牲了。我們應該儘快的進入談判環節請您放心,我叔叔向來對美麗的女士言出必行”

白秀秀麵無表情的說道“知道嗎?在七十五年前,你們在新星裡與我們太極龍交戰之後,仗著火力優勢,把我們受了重傷的戰俘從戰壕裡抬了出來,然後在冰天雪地裡擺上幾行,然後澆上了汽油,一把火點了下去。傷員們的慘叫回蕩在山穀中,於是我們的戰士跳出了戰壕拚死去救,你們就趁機呼喚火炮和飛機進行轟炸。同樣還是七十五年前,那場寒冷的戰爭即將結束,在被你們稱之為豬排山的地方,你們利用強大的火力優勢摧毀了我方了陣地,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抓住了幾名受傷的太極龍戰士。你知道你們文明的星門人怎麼對待俘虜的嗎?你們把毫無抵抗力的人扔在地上,然後用裝甲車反複碾壓,直到把他們碾壓成肉醬為止。並且你們的影星格利高裡·派克還在電影《豬排山》中營造了一番‘光輝形象’,堂而皇之的篡改曆史。”她口音純正的英語在海風中低聲訴說,那聲音柔軟而繾綣,像是夏日的和風,內容卻驚悚極了像是來自地獄,“如果你不相信這是你自詡文明的星門人做的事,你可以看看你們自己人約翰托蘭寫的紀實文學《漫長的戰鬥》,你們不僅用毒氣屠殺戰俘,甚至連平民也不放過,你們架起機槍驅趕平民,在汗城的大街上到處搜捕可疑分子,很多當地無辜的姑娘就被你們抓走,有些甚至還沒有成年。這些姑娘落在了你們的手上,日複一日的折磨就開始了,許多女人不堪其辱自殺亨利·斯賓塞·摩根先生,您覺得你們星門能稱的上文明嗎?”

亨利·斯賓塞·摩根臉色沉了下去,他搖了搖頭說道“您說的這一切我都不清楚,也許您是錯誤的相信了某些謠言。”

白秀秀嗤之以鼻,“如果是七十五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那麼你們在易垃克和阿幅汗犯下的累累罪行,你不會也不知道吧?”她冷笑道,“你們星門就是人類文明之恥,就是西裝革履的禽獸”

亨利·斯賓塞·摩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像是被拆穿了謊言的惡棍,他憤怒的說道“白女士,你這是汙蔑,那些人都是徹頭徹尾的恐怖份子,他們壓迫當和魚肉地人民,他們都是無藥可救的罪犯。而我們星門給那些飽受禁錮的可憐人帶去了z和zy,是我們帶給了他們希望。我們星門是秩序的守護者,是強權的打壓者,如果不是我們星門在守衛和平,這個世界早就一團亂了!然而我們卻一直被誤解,一直被詆毀!你們根本不懂我們星門為這個世界做出的犧牲和貢獻!”他怒不可遏的大喊,“你們根本不懂!”

白秀秀已經從三維地圖上看到了那幾隊增援的飛機和天選者正在天空中快速朝著三號艦隊移動,於是她從甲板上輕輕漂浮了起來,像是發光的神靈。

亨利·斯賓塞·摩根意識到了什麼,他大聲咆哮道“你也想要自爆嗎?該死的,你要是敢自爆,我就殺光整艘船的人。”

“如果你敢違背日內瓦公約,我,以及下一位神將的繼任者就有理由殺死你。”白秀秀平靜的說。

亨利·斯賓塞·摩根語塞。

白秀秀轉頭對身後的後勤人員們微笑,“放心,我們太極龍從不拋下戰友。”?

“白教官”

“不要啊!白教官”

“我們和他們拚了”

甲板上的人群騷動了起來,悲傷的喊叫聲在風中彌漫。

白秀秀俯視著傷痕累累的艦隊,心平靜極了,隻是稍稍有些遺憾沒有能再見那個男孩一麵,她有開始後悔以前對他太苛刻。她微笑了一下,從容的說“大家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勝利。我鄭重的向各位保證!”

“你們已經輸了!我們已經向南方海域發動了攻擊,四號艦隊沒辦法來救你們的!不要做毫無意義的犧牲,你隻會把你們的人拖入深淵!”亨利·斯賓塞·摩根不解的大喊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不懂!您還如此的年輕,又如此的美麗,為什麼要這樣輕易的放棄生命?我們真的沒有要徹底毀滅你們的惡意!為什麼不能談判?”

白秀秀低聲回答“同樣的,你也不會懂我們太極龍。”想到即將到來的死亡,她的心臟在燃燒,她想可惜連“再見”都沒有能說一聲。

她閉了下眼睛,跟隨著顫抖的海風,準備去往永恒的高處。

突然間,海浪聲中傳來一陣海豚的鳴叫,那清脆嘹亮的聲音像是一首歌。

三號艦上的人也像是發現了什麼,探照燈從甲板上移到了波濤起伏的海麵,一群數量龐大的海豚正在海麵歡快的翻騰著快速的向著艦隊移動,像是滔滔不絕的海浪。

白秀秀凝住了緩緩升空的身形。

當燈光聚焦在最前方時,一頭巨大的虎鯨高高的躍出了海麵,上麵還屹立著比光還要明亮的身影。

亨利·斯賓塞·摩根扭頭看向那抹耀眼的金色華光。卻隻看見那頭漂亮的虎鯨從空中下墜,它落入波光細碎的海麵,濺起了盛大的水花。

他感覺到了寒意,猛然抬頭,就看見在風中飄飛如煙的金發,以及,一泓比月光還明麗寒冷的月光。

“好快的刀。”

他感覺到自己在對方的注視中飛了起來。

她的視線是如此冰冷,如同神祇之眼穿過茫茫黑暗俯瞰人間。

“雅典娜?”

“雅典娜。”她落在了三號艦隊的甲板上,如驕傲的太陽,“雅典娜?奧納西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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