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諸神的黃昏(109)_反叛的大魔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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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五章 諸神的黃昏(109)(2 / 2)

“是啊!正因為活著足夠珍貴,死亡才足夠昂貴。”白秀秀心中如是想,卻放空眼神,像是決死的意誌有所動搖。真正思考的卻是對方並沒有用磁場乾擾她背後的飛行器,她的腰間還有一把“激光匕首”,口袋裡還有一枚被磁力鎖死的光榮彈,這三樣東西是她最後的機會。

恰在此刻,耳機裡傳來了周召蒼老的聲音,“秀秀,我會在停機艙對準第四神將發射刑天、煙霧彈和閃光彈,你做好準備,找個機會逃跑。”停頓了一下,他說,“不用回答,等我倒數”

“3~”

白秀秀聽到了倒數計時,認為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她必須抓住這次機會,於是她眼神迷離的輕聲說“我們有句古老的話叫做‘死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她陡然間抬起頭,怒喝道,“對我來說,死亡就像是鴻毛一樣輕!”

“2~”

飛行器噴射出紅色火光,猛的將她推向七、八米外的約翰·克裡斯·摩根,速度快到就像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實際上她隻是想要配合周召製造混亂,找個機會將匕首刺進心臟,一千度的高溫會瞬間融化它,讓自己立即死亡。

屹立於雨中的約翰·克裡斯·摩根還在微笑,像是沒有覺察她的動機。遠處騰起了白色的蘑孤雲,像是一株參天大樹,她心跳急促,握住了劍柄,以一往無前的熱情奔赴向死神的鍘刀。

“1~”

幾枚反天選者火箭彈破開了甲板,衝了出來,其中兩枚提前她一步撞在了約翰·克裡斯·摩根的身上。還有一枚正好從她麵前飛過,剛剛將匕首從腰帶間抽出來,氣浪就將她直接掀飛。整個過程實在太快了,她在大雨中亂轉,被拋到了甲板邊緣,背後的飛行器砸在甲板上頓時熄了火,翻滾中手中的光劍也飛向了遠處。

而那兩枚炸裂的白光在約翰·克裡斯·摩根胸口閃動,卻沒有進一步的爆開,被約翰·克裡斯·摩根用磁場將爆炸壓縮在了圓圈之內,那兩個圓圈就像是一個發光的氣球。他隨手一拍,將光球拍向了大海,光球“轟”的一聲在海麵炸起了高高的水柱。

至於那些還沒有來得及爆炸的導彈,則原路返回。如同泥鰍般從新鑽回了甲板上的黑洞。

白秀秀撐著甲板,絕望的起身,甲板下方的停機艙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也不知道是海浪的威力,還是爆炸的威力,山一般的四號堡壘搖晃的愈發厲害。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約翰·克裡斯·摩根終於感到了不耐煩,低頭透過被鑽開的洞口看了眼甲板下方,冷冷的說道“真是一群令人厭惡的螞蟻。”對待其他人,他顯然沒什麼耐性。

白秀秀心中一凜,隻見約翰·克裡斯·摩根輕輕抬手,一個又一個穿著外骨骼的海士從甲板的大洞中飛了出來,他們像是炮彈一樣撞向了艦島,心驚肉跳的“啪、啪、啪”聲中,眨眼間就將艦隊塗成了血肉之牆,碎肉、毛發和各種臟器塗滿了艦島。

這種屠殺比爆炸還要觸目驚心,就如同自動化屠宰場宰殺牲口。當看到穿著外骨骼的周召飛出來時,白秀秀驚叫出聲“不要!”她來不及,也沒辦法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周召孱弱的身體撞在鮮血淋漓的艦島上,隻剩下一顆蒼老的人頭,黏在彎彎曲曲凹凸不平的牆壁之上,隨著粘稠的血肉緩緩的向下滑落。

“老師!”

白秀秀摳在甲板上的手指流出了血,臉色也變得煞白,那是周召的本體,七十多歲的人本該在家裡壽終正寢,沒有人要求他上第一線,他卻自比廉頗,主動請戰。他也可以在剛才不支持白秀秀的瘋狂的舉動,率領四號堡壘回航。他還可以躲在安全的“行者”中不出來,至少能保存性命。可他還是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如今死無全屍。

她凝視著那怒目圓睜的蒼老麵孔,如同瀕臨死亡的人一樣急促的呼吸,她感覺自己將要失去了一切——她的丈夫、她的同事、她的學生,她的上司,如今是她最尊敬的老師。

應該責怪誰呢?

約翰·克裡斯·摩根?

不僅僅是他,他不過是其中一件凶器,就算約翰·克裡斯·摩根不在,仍然有其他人會奪走她所珍視的事物。是星門的錯,這一切都是星門這個邪惡的龐然大物的錯。

白秀秀紅了眼眶,一直以來她從不願在其他人麵前露出軟弱的一麵,但這一瞬,她沒有掩飾滿臉淚水,即便在大雨之中,那淚水也如此明顯。

她顫顫巍巍的撿起落在甲板上槍,扶著船舷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幾縷猩紅的血液從她的額頭流了下來,混合著淚水、雨水滑到了嘴角,那滋味又鹹又苦,像是沉入了無儘的深海。她知道毫無意義,卻還是舉起衝鋒槍,憤怒的朝著約翰·克裡斯·摩根扣動了扳機。

子彈在磁場中遊動,當它們抵達約翰·克裡斯·摩根的麵前時,就像是小魚和蝦米避開了鯊魚,向著其他方向飛竄。

太無力了。

“我喜歡你這樣的表情。”約翰·克裡斯·摩根站立於空中,頂著連綿不絕射向他的紅色彈鏈,緩緩的的飛到了白秀秀麵前,一臉迷醉的說,“真的很美絕望、不甘、恐懼、憤怒像是保護幼崽的垂死母獸。”

看到約翰·克裡斯·摩根憐憫的笑容,絕望、痛苦和憤怒像是絞索,緊緊的束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幾近窒息,心臟快要破開胸腔。

“卡、卡、卡”彈夾空了,本就不存在的希望同時空空如也。

她從未如此想要一個人受到死亡的懲罰,此刻隻要能讓約翰·克裡斯·摩根死,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約翰·克裡斯·摩根雙手握在腰間,居高臨下俯瞰著白秀秀,像是觀賞著一具躺在棺材裡的精美玩偶,他歎息了一聲,“我仍然不明白,是什麼讓你們一點都不畏懼死亡。”

“你不會明白的。生命對於有些事情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白秀秀扔掉了手中的那支衝鋒槍,敵人實在是太強了,強到連想要死都那麼難。她的疲憊累積到了,她已經無力再思考,無力再動,也無力再反抗了。

負麵情緒淹沒了她,她一心隻想著死。

“比如說。”約翰·克裡斯·摩根好整以暇的問,他垂著眼簾,雙手抱胸,儘顯勝利者的姿態。

白秀秀搖了搖頭,“我沒有興趣和你聊天。”她懶得理會約翰·克裡斯·摩根,倚靠著船舷,稍稍抬頭,讓視線得以越過了對方的身形。海天之間,那朵攀升至雲端的蘑孤雲,在月光與星光下,白到發亮,與星河相映生輝,煞是好看。

驀然的,她回想起這一生,痛苦糾結的時間實在過於漫長了,就像是始終在被莫名的情緒追捕,她隻有不斷的奔跑,保持著和追逐她的可怕情緒一段距離,才能獲得寧靜。

而在這無窮無儘的追捕中,成默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她得以休憩的站點。

白秀秀也不清楚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從那一杯她滿意的金湯力開始的。也許是從他發瘋似的在電梯間喊出那句話開始的。也許是當她看到他那種時常鬱鬱寡歡,偶爾又呈現出極為悲傷的瘋狂勁頭。她喜歡他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真麵目,理性的、決絕的,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的熱忱。

他和她一樣頑固。

也隻有他才會把一雙冰冷的手,放在她空洞的心上,試圖將它焐熱。

在將死之時,她想,如果能回到過去,讓她能重回隨便哪個他在的夜晚,她一定會將唱針撥到那首她喜歡的爵士樂曲上,然後在與他的擁抱中獲得顫栗與安寧。

遺憾的是,這一切都隻能成為臨死前遙遠的玄想。

白秀秀閉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向約翰·克裡斯·摩根亮出了自己的手腕,“我是不會配合你們的,我連烏洛波洛斯都沒有戴。而我,絕不會成為你們的俘虜。”她從容的說,“絕不。”

約翰·克裡斯·摩根端詳著白秀秀的皓白光潔的手腕,勾著的唇角漸漸抹平,眉頭也蹙了起來,驚訝和困惑在臉上交織出複雜的表情。須臾之後他像是想開般的搖了搖頭,用悲憫的語氣說“我看到了你渾身痛苦,現在就讓我來終結你的痛苦吧!”他舉起了拳頭,“讓我送你上天堂。”

“天堂?”白秀秀冷笑,抬手抹了抹慘白臉頰上的血和雨水,平靜的注視著約翰·克裡斯·摩根說,“不,我會在地獄看著你,看著你將收獲怎麼樣的下場。”

“那就地獄再見”約翰·克裡斯·摩根不以為意的微笑,“晚安,白秀秀女士。”

白秀秀借著放下的手的動作,百折不撓再次拉動光榮彈的拉環,看能不能給約翰·克裡斯·摩根一個驚喜。

轟鳴如雷。

卻不是她口袋裡的光榮彈。

“路西法?不要妄想竊取神明的王冠,你要認命!”

天空回蕩著隆隆的聲響,那聲音極為憤怒,又充滿威嚴,如同神祇在山巔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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