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藤江是安南北部太平江的支流,蜿蜒流淌數十公裡後,流經綏平今越南海防市)後,注入新鄭灣今下龍灣),其上遊與都哩江相通,所以走水路沿此江可直接上溯至東京今河內市)城下。
在過去千年間,神州大陸到安南的陸路交通不便,海路是其連通內地的主要通道,所以白藤江口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中原王朝曾先後在938年、981年和1288年三次在白藤江被安南軍隊擊敗,不得不铩羽而歸,放棄了對這片土地的統治。
有鑒於白藤江的戰略地位,安南黎朝為了防範諒國的侵擾,於沿江一線布下重兵,並建有五座大小水寨,更是在在江裡打下許多木樁,以阻對方水師艦船強渡過河。
2月24日,清晨六時,細雨蒙蒙,整個白藤江麵一片灰茫。
慕的,安南水師營寨的觀察哨突然從江上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透過雨霧,一道黑色的陰影從遠處緩緩逼近,直奔水寨而來,劃破江麵,留下一道波痕。在它的上空,還冒出滾滾黑煙,漫天的細雨也無法將其掩蓋。
隨著江麵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更多的黑色陰影顯現,它們似乎根本無視江中密布的木樁,徑直越過江心,粗暴地直接將其一一撞斷。
接近安南水寨的數艘鐵甲艦停止了行進,在江麵上一字排開,隨後,次第打響了火炮。
“黎大帥,你這要求可有些不好辦呀!”那名廣南使者皺起了眉頭,“若是人家齊國人不想摻和這麼一腳呢?如此,你們是不是要負隅頑抗倒底?”
是日,清晨六時許,十餘艘齊國艦船闖入馬河,以鋪天蓋地的火炮掩護,數千聯軍士兵直接展開搶灘登陸,無數的舟船迅速地衝上河灘,密密麻麻的士兵,舉著火槍,蹚過齊腰的河水,蜂擁登岸。
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不斷有火苗竄起,從星星點點,到連成一片,及至最後,整個水寨變成一片火海,劈裡啪啦地劇烈燃燒著。
這可是要了他老命!
待上午十時左右,數門攻城重炮被拖上岸來,隨後便朝著城牆予以猛烈轟擊,一時間,整個清化城地動山搖,聲震數裡。
清化城也就是在莫氏篡位莫朝)時期曾短暫經曆過幾次小規模戰事,迄今為之已有兩百年未有戰火降臨在這座曆史名城。
黎彥聞訊後,大驚失色。
敵人竟然刀槍不入!
海風夾雜著硝煙和火光,吹散了江麵的水霧,露出更多的崢嶸麵目。
於是,鄭暉命令守軍放棄抵抗,帶著滿城官員和士兵非常光棍地開門獻降了。
“大帥……”待使者離開後,眾將頗為擔憂地望著黎彥。
在艦炮的持續轟擊下,安南水寨的抵抗雖然越來越弱,但仍在英勇地反擊著。似乎察覺己方的炮擊對鐵甲艦傷害不大,炮手們隨即轉移了目標,開始轟擊那些明顯是運兵船的艦隻。
到了那時,你再堅守橫山防線還有什麼意義?
彷徨無措之時,廣南軍的使者來了。
越來越多的艦船駛來,首尾相連,密密麻麻,在數艘鐵甲艦的火力掩護下,絲毫不做停留,徑直朝上遊快速奔去。
這橫山防線一旦被攻破,身後可就一馬平川,會讓廣南軍輕鬆地一路殺向北方腹地,直搗東京了。
水寨的安南守軍在火光中顯得異常驚慌失措,他們有的四散奔逃,有的聲嘶力竭地驚叫著,有的則勇敢地湧到炮位上,裝填、射擊,試圖還以顏色。
開戰數日,前線隱然不穩,有被廣南軍隨時突破的危險,迫使鄭軍不得不將更多預備兵力次第投入進去,試圖以兵力優勢穩固戰場形勢。
以清化年久失修的城防和低落畏縮的士氣,城池或旦夕可破!
據聞,在數十年前,齊國人攻破東京城時,俘虜了幾千口子王公貴族朝廷官員,也沒見他們受到分毫的傷害,全都被齊國人好吃好喝地養著。
“轟!轟!轟!……”
隨著城頭豎起一麵白旗,城門也緩緩打開,聚集於城下的四千餘聯軍士兵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那名廣南使者看著黎彥一臉決絕之色,心中甚是惱怒,虛應幾句後,便離營而去,回報禦駕親征的廣南王。
城池被密集的火炮轟擊,城牆上的磚石被炸成碎片,城牆上硝煙彌漫,城池內的居民也驚恐地四處逃散。
儘管守軍在帶隊將領的呼喝下勉力硬撐,但持續的火炮轟擊讓他們的士氣越來越弱,開始出現士兵逃跑現象。
當鄭暉向守將詢問,在這般攻勢下,清化城還能堅守幾時。
“……”黎彥怔了一下,隨即鄭重地抱了抱拳,“此事,萬望貴國成全。隻要齊國出麵作保,我橫山大營三萬大軍立即齊卸衣甲,全軍出城以降!”
“是,長官!”一名傳令軍官大聲應諾道。
在重新建立大越國後,黎利將清化定為陪都,如同大明時期的南京,並成為黎朝帝王寢陵所在,黎中興時清化西都城還成為重要的反莫基地,是為大越國繼升龍東都後“第二個京都”。
那還打個毛線,投降吧。
顯見,聯軍對清化城是誌在必得,並有充分信心將其一舉攻下。
還不到半個小時,城中升騰起煙火,並隱隱傳來百姓的哭喊聲和驚叫聲,還伴有零星的火槍聲、爆炸聲。
大不了,戰後和議的時候,讓家人掏錢將自己贖回去。
自己是東都留守、東南承宣使,妥妥的一方大員,而且還是威南王的嫡親叔叔,可不能與城皆亡,玉石俱焚。
“敵襲!……”
天可憐見,清化城守軍何曾見識過這般大陣仗,儘皆被嚇得蜷縮匍匐於城牆後麵,抱著腦袋,無助地向滿天神佛祈禱。
時隔多年,廣南軍裝備何時這般“豪奢”,炮子跟不要錢似的,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就將當麵整個戰場覆蓋。
前線帶兵將官不斷向大營求援,希望獲得更多的士兵和火炮,言及廣南軍“銃炮密如雨下”、“炮火未曾絲毫停歇”,對方以決絕的進攻姿態,竭力前突,部隊固然傷亡慘重,但守軍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終日處於“炮火鉛彈籠罩之中”,被斃傷者無數。
黎朝東都留守、東南承宣使、琨郡公鄭暉帶著全城官員和士兵依次出城,恭順地站在城門兩側,等待聯軍入城。
得到的回應卻是讓他立即陷入無儘的失望。
但是,阮逆的進攻勢頭之猛,火炮之犀利,還是讓守軍猝不及防,被一瞬間打得蒙頭轉向,外圍數座堡寨堅壘被悉數拔除,被廣南軍突入最深防線達十餘公裡。
好在,整個橫山大營兵馬雄厚,而且反應迅速,近萬餘援軍被及時投送至前線缺口,並憑借險要的地勢硬生生地抗住了廣南軍的第一波攻勢。
“霍山號”戰艦上,一名信號官匆匆來到指揮室,向艦長傳達旗艦的信號命令:“分艦隊司令長官命令全體艦船轉向西北,繼續沿江上朔,直搗東京城。”
那些中彈者,無不手斷腿折或者血肉分離,死狀奇慘無比。
“我們需要齊國以為保人,方可應貴國陛下所命,全軍棄械投降。”黎彥沉聲說道:“另外,我們還需要齊國保證我等將帥於東京家人的安全。”
“轟!轟!轟!……”
儘管防線上布置了許多火炮,但配屬的彈藥都是有數的,非情勢危急時,輕易不會開炮。
而今日,在麵對聯軍如此凶猛的火炮轟擊時,所有人皆被嚇得惶惶不知所措。
數日前,南方阮逆集重兵突然向橫山防線發起猛烈進攻。儘管前線官兵早已枕戈待旦,衣不卸甲、械不離手,一直保持高度戒備狀態。
“準備接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