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齊國民眾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茶館、酒肆、遊園、咖啡館、酒吧等諸多休閒場所也日益多了起來,吸引了無數閒暇民眾的消費。
咖啡館和酒吧這兩種業態完全是舶來品,最初是由一些歸化落籍的歐裔居民仿照歐洲大陸國家開辦起來的,但發展至今,也漸漸實現了齊國本土化,在保留了些許歐洲風格外,幾乎變得跟東方的茶館和酒肆沒什麼不同。
唯一的區彆就是,東方傳統的茶館和酒肆更有意境,地方更為寬敞,裝修更有格調,基本上都是一些中產階級以上的人群聚集。
部分裝飾婉約典雅的茶館,甚至還需要憑借一定的身份和地位,方能進入其中。
不像酒吧,狹小逼仄,很多都是開在某個房子的前廳,僅配有簡單的家具和粗陋的裝飾。啤酒、蜜酒即朗姆酒)、燒酒以及各種果酒從倉庫的小門或儲藏室的半腰門裡端出來。
就像鄉村小酒館一樣,許多城市酒吧的規模很小,而且數量眾多。在工人聚居區,幾乎每三五十棟房子裡就有一家這樣的酒吧。
經營者除了歐裔國民外,還有土生土長的齊國人,極度擁擠的城市家庭住房促使酒吧和小酒館成了一個極受歡迎的放鬆場所。
有了城市酒吧,疲憊至極的工人們得以遠離家中哭鬨而喧嘩的孩子,離開逼仄淩亂的房間,暫時從瑣碎而無序的家務中逃離出來,享受片刻的心靈“安寧”。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酒吧都是如此。那些有錢投資和經營釀酒廠的商人們會竭儘所能地讓自己的酒吧看上去比較討喜,由此來吸引潛在的購買客戶。他們的酒吧裡鋪著色彩鮮豔的瓷磚,還開著寬敞而明亮的窗戶,配有通明的燈光,閃閃發光的金屬裝飾和高度拋光的木製品。這樣的酒吧看上去宏偉而壯觀,像是一棟豪華宮殿。
不過,在齊國稍有身份的人一般不會光顧這種底層民眾消費的場所,而是邀約三五好友同僚,前往那些私密性較高的茶館,品茗著濃鬱的香茶,吃著可口的小點心,在熏香嫋嫋的茶室中,聊聊國內外重大事務,談談當今政局變化,交換一下彼此之間的信息和看法。
“聽說,陛下有意要對元老院進行一番革新,準備將其更名為諫議院,並且還要擴大代表人數和放寬代表遴選資格。”
1737年4月3日,傍晚七時,在長安玄武區禮仁街一家環境雅致的茶館,幾名相熟的官員正在喝著茶,聊著近期朝堂上的諸多風雲。
敕令院律法司參議孫麟書將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放在麵前的小幾上,然後從一隻碟中抓了幾顆杏仁,慢慢地嚼著。
“怎麼,陛下折騰完你們敕令院,又要對元老院動刀了?”長安府右通判祁慶宇笑著問道。
“陛下對敕令院和元老院發難,這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兵備事務部考功司主事薛彥溫說道:“新的一任內閣總理大臣的推舉前後耗時近兩月,遲遲無法確定人選,而且陛下所屬意的幾名閣臣不是出了事,就是被兩院所否決,定然是引得陛下為此惱怒不已,準備秋後算賬。”
“是呀,此次內閣總理人選推舉,竟然耗時兩個月,使得政府長期停擺,為我大齊建國以來從未有過之事。”孫麟書苦笑著說道:“先是內閣資政、工商事務部尚書鄭師良因為家中的葡萄架倒了,鬨得滿城風雨,讓無數人看了笑話,不得不自請外放,避往黔州為任。隨後,又是內閣資政、殖民事務部尚書馬惟允爆出教子無方、戕害無辜女子的惡劣事情出來,導致兩院臨時廢除了他的總理推舉資格。最後,兩院遴選和推舉的數名總理大臣人選又都被陛下接連否決,以至於內閣難產。這番情形,嘖,還真是讓人看著揪心無比。……很顯然,兩院代表是不願意看到陛下獨攬大權,從而在內閣也獲得更多的話語。”
“嗬,僵持到最後,還是推出了一位雙方都不甚滿意的總理大臣,算是彼此各讓一步。但以後呀,說不定還有的相爭扯皮。“祁慶宇低聲說道:“不過,內閣總理的推選必須經由敕令院和元老院協商一致,獲取絕對多數三分之二)支持方能組閣建立新的一屆政府,是太祖皇帝親自設計的政治製度,曆任皇帝均未曾想過要予以大幅改動。如今,陛下執意要革新兩院體製,怕是要遭到無數人的反對吧?”
“近期各大報刊媒體都在宣揚國民參政議政的必要性,甚至還打出了‘天惟時求民主,乃降大命於成湯’、‘仆為民主,當以法率下’之類的旗號,使得陛下的革新之舉,在輿論上受到民間廣泛的歡迎和支持。”薛彥溫說著,也將手中的茶杯放置在小幾上,徐徐說道:“所以呀,此番兩院與陛下鬥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呀!”
“陛下想破除當今諸多弊政,必然想要收攬更多的權力。”孫麟書搖搖頭說道:“但是,太祖昔日設政立製的初衷卻是為了整個帝國的權力製衡,既防止始皇漢武那般的獨裁專斷,又要避免宋明兩朝的體製僵硬和分權對立的弊病,至今已延續九十餘年,也保障了我大齊政局的長期平穩。若是陛下執意這般革新變法,豈不是要置帝國於亂局之中?再者,此舉更是有違太祖皇帝的陳法舊規,恐是取禍之道呀!”
“但是,陛下改革兩院、增加代表、放寬遴選資格,皆打著親民親政的旗號,站在整個社會的最高道義之上,可以說是裹挾民意,以迫兩院就範。”祁慶宇皺著眉頭說道:“若是兩院執意對抗,不願革新,怕是會遭到洶洶民意的口誅筆伐,最終失了道義、落了下乘。”
“陛下可以蠱惑民意,難道兩院就隻能坐以待斃?”
“但是,陛下不僅占著大義名分,還掌握著輿論的主導權。”祁慶宇說著,下意識地四處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雖說,報紙書刊的出版發行審核權為新聞管理署,但陛下掌控的民調處卻能以危害帝國安全的名義,封禁任何危及政府和皇室的言論和文章。你說,要是他們以此為借口,將那些反對陛下革新的言論悉數封禁,那兩院如何在輿論上形成對自己有利的辯駁和宣傳?”
“陛下何止僅握有民調處這把利劍?”薛彥溫接過話題說道:“不要忘了,監察院也是心屬陛下的。這麼多年來,多少封疆大吏以貪腐之罪被查核,多少閣部重臣以瀆職枉法被黜落。郢州煤礦工人罷工集會,引得陛下震怒,監察院遂會同民調處和憲兵司令部聯合調查,幾乎將郢州官員一掃而空,還牽連了十數名漢東省督撫要員。你說,要是監察院受命去查兩院代表,會是怎樣的情形?”
“事不至此吧?”孫麟書悚然一驚,詫聲說道:“若是監察院有心為難,哪個官員能經得起他們來查?”
“若是將陛下逼得急了,你說會不會指令監察院大張旗鼓地對整個官場展開一場大清洗?”薛彥溫幽幽地說道:“畢竟,無數的國內民眾是樂見陛下整頓吏治的,對官場的清正廉明也有著強烈的期盼。難道,還有人敢阻止陛下反貪治腐?需知,前明洪武皇帝以治貪為名大肆屠戮官員,可是得到無數百姓的拍手稱道,更引得世人敬仰和讚歎。”
“前明洪武皇帝時期,那可是真正的官員噩夢,甚至可稱之為官不聊生,人人自危。”祁慶宇苦笑著說道:“雖然,我大齊律法稍顯寬鬆,不至於有剝皮實草、株連九族之類的酷法,但要是陛下真的想要清洗官場,那對我們而言,也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陛下若是清洗了官場,哪個來為帝國署任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