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在鷹揚府裡,瞧見她看著府中一叢梅花樹的神態就猜出,她必然也是愛梅之人,這才想到要帶她到他的梅林裡來。
可這會兒,兩人不過才剛來一時片刻,還未好好的領略梅林的美。
還未親手折上幾隻含苞待放的梅花,好帶回家裡,既是個雅致的事兒,也能熏熏屋子。
她卻已經闊步向梅林外頭走去,“時候不早了,我去瞧瞧府衙裡還有什麼事。”
“你今天才剛去報道,能有什麼事?”殷岩柏大步追在她後頭,語氣頗為不滿,“更可況,你的繡衣使乃是直接受命於聖上的,何需理會府衙的雜務!”
魏京華的腳步卻是一絲不慢,絲毫沒有繼續逗留之意。
殷岩柏表情越發沉冷難看,終於在她要翻身上馬之際,上前攔住她。
“你生氣了?”他問。
魏京華挑了挑眉梢,“王爺說的哪裡話?”
“不然為什麼著急離開?”殷岩柏擰著眉頭,一雙深邃的眼眸中,暗濤洶湧。
魏京華卻是抿唇笑了笑,“原本也就沒打算久留啊,王爺說要帶我看個地方,如今已經看過了不是該回去了嗎?”
殷岩柏皺眉看著她,在她清清淡淡的笑顏之下,卻是說不出話來。
明明他有一肚子的解釋,可迎上她那一雙清冷的眸子,他所有的話似乎都被堵回了肚子裡。
魏京華伸手從他手中拽過韁繩,朝前走了兩步,利落的翻身上馬。
“我送你回去……”殷岩柏吹了聲口哨,他的大白馬立即從遠處嘚嘚小跑而來。
魏京華卻是搖頭道,“不用了,我剛剛琢磨了一下,雖然我是聖上親封的繡衣使者,也答應了王爺要替您看病。但在外人眼中,還是男女有彆。日後還是不要私下見麵了,免得遭人非議。王爺留步!”
說完,她根本不等殷岩柏上馬,就夾緊馬腹,利箭一般躥了出去。
北郊地方空曠,她的馬跑得很快。
殷岩柏還沒跨坐上馬背,她便已經在他的視線裡,急速的變小……
殷岩柏攥起拳頭,朝空氣裡狠狠揮去。
“還說沒有生氣……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他猛拍了一下馬背。
馬兒長嘶一聲,扭過頭來,衝著他的臉噴出一股子熱氣。
殷岩柏倒退了一步,凝神想了一陣子……不知他靈光一現,想通了什麼,竟忽而高興起來。
他拽著韁繩,飛身上馬,“駕——”驅馬前行的動作,都多了些興奮之氣。
馬兒馱著自家喜怒無常的主子,嘚嘚跑的飛快。
隻聽殷岩柏在馬背上兀自嘀咕,“她生氣了,還要避嫌……這不說明,她之前是願意的?她之前也是有和我一樣想法的?因為誤會了我和師妹的關係,所以才生氣?”
馬兒不知是否聽懂了主子的嘀咕,附和般哼哼了兩聲。
“生氣說明她還是在意的!誤會解釋清楚了不就好了?總比她冷冷淡淡的,仍舊有心思賞花,仍舊和我像以前一樣相處,完全當我是隊友夥伴……豈不是好得多嗎?哈哈!”
殷岩柏兀自說著,竟笑出聲來,女孩子的劃清界限,反倒像是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他一路打馬往鷹揚府府衙追去。
在府衙外,他瞧見了魏京華的馬,卻不見她人。
殷岩柏索性就在府衙外等了下來,豈知這一等,就是大半日的功夫,一直到日落黃昏之時,才瞧見她從府衙出來。
殷岩柏立即打起精神,提步就要上去找她。
卻忽的瞧見她身邊還跟著方淼幾個。
四個人高馬大的侍衛,牢牢的把她護在中間,叫人連個可乘之機都沒有!
殷岩柏不由一陣頭疼……
她平日裡並不喜歡這麼大陣仗,身邊帶著這麼多人呀?
今日防賊一般,是防誰呢?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眼睜睜看著她翻身上馬,帶著方淼幾個回了魏府。
他甚至一路追隨,悄悄的把她“護送”到了魏府外頭,卻也沒尋到一個和她單獨見麵,單獨說話的機會。
她在梅林外頭說,日後不要私下見麵……
看來這話她是當真的,不但說,而且做了。
殷岩柏被激起的興奮之情,這會兒又消減了下去……看來女孩子生氣,並非他想的那麼簡單啊?
踏著寥落的星輝,晉王殿下铩羽而歸。
倒是先前吐血昏厥的寇七郎,漸漸好起來。他已經重振旗鼓,準備再次踏上求娶的征程。
這日魏京華正休沐在家,冬草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跑來,氣喘籲籲的說,“寇、寇家七郎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