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華,醫行天下!
魏京華不認得轎子外頭那丫鬟,又聽她們站在魏家的巷子外頭提及魏家。
她出於禮貌上前詢問,“請問你們是要去魏家麼?”
轎子外頭的丫鬟衝她福了福身,還未說話,轎簾卻唰的從裡頭被掀開了,露出一場異常蒼白的小臉兒,雙目空洞無神的對著她。
魏京華抿了抿唇,原來是她……
“水姑娘好。”
“我不好,”水蔓菁扯著嘴角笑了笑,“你是大夫,看也能看得出來,我不但不好,而且很糟。”
水蔓菁聲音沙啞的厲害,她穿著高領的衣服,裹得很厚,但還是能看出來消瘦。整個人似乎像一根火柴棒子似得,單薄的身軀支撐著一個腦袋,本來不大的腦袋也顯得格外碩大,頂在纖細的脖子上,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她本就瘦得很,那天審問過刺客之後沒再見過麵,如今再見真是瘦成了紙片兒人,一陣風都要吹走。
“水姑娘氣色這麼差,應當在家裡好好將養。”魏京華說。
“我知道自己很討人厭,你也不想看見我,但我還是要來找你。”水蔓菁平緩的聲音裡透著壓抑。
魏京華皺了皺眉,她想說,“你想太多,我沒有討厭你。”但想了想她即便說了,水蔓菁也一定不信,她眼睛看不見,但在心裡已經先入為主的給每個人下了判斷,多說無益。
“找個僻靜的地方聊聊吧。”水蔓菁攥著帕子,仰著頭顫聲說道。
魏京華回頭看了看魏家,熱鬨非凡,已經擺了爆竹,隨時等著燃放。
這裡是不可能僻靜了,“東市的茶坊不錯。”魏京華說道。
“去河堤吧,天兒冷,那兒沒什麼人。”水蔓菁像是早就想好的。
魏京華挑眉看了看她,河堤那麼冷,她這單薄的身子骨兒,真能受得了?
水蔓菁卻是唰的放下轎簾,對轎夫吩咐道,“去河堤。”
人家主意已定,受不受得了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魏京華向來不喜歡廢話,也不喜歡替彆人做主。
轎子走出了好一段距離,魏家的小廝才把她的馬從後門送過來。
她翻身上馬,緊夾馬腹,不過片刻就追上了轎子。
河堤上頭路途平坦,除卻冬日,這裡總是有許多人來玩兒的,或遊湖賞景,或談情說愛,或舞文弄墨。如今寒風凜冽,果真半天都瞧不見一個人影。
“你們彆跟著,我有些話要與魏小姐說。”水蔓菁從轎子裡拿出盲杖,叫轎夫和丫鬟都留在原地。
魏京華沒有伸手扶她,隻是放慢了腳步,離著半步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頭。
水蔓菁的眼睛看不見,耳朵很靈,她一直走了很遠,遠的即便他們大聲說話,丫鬟和轎夫也不可能聽見的時候,她忽然停下腳步。
“魏小姐,我求你……求你可憐我,離開我師兄吧!我知道,你很漂亮,很有能力,你這麼好,想要什麼樣的男子尋不到呢?”水蔓菁顫聲說著,沙啞的聲音帶著輕顫,聽來都可憐。
魏京華張了張嘴,還沒出聲。
水蔓菁接著說,“我是個瞎子,這眼睛也是因為師兄而瞎的。他對我抱有歉疚,我知道歉疚不是喜歡。但是他的性子,因著歉疚就不可能棄我於不顧。我喜歡師兄,喜歡好多好多年了,從他剛到山中,從我第一次看見他開始,我就喜歡……哪怕是因為歉疚,隻要讓我留在他的身邊,我也滿足了。”
魏京華凝神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忽而想起一句話來,“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她覺得水蔓菁的確很可憐,年紀輕輕,卻雙目失明。原本鮮亮的生活,一下子變成漆黑一片。也許那一點埋藏心底的喜歡,以及殷岩柏多年的照顧,是她生命裡的唯一亮光。
這些,她都能理解,她很同情水蔓菁。
但可憐不是要挾彆人的手段,就像現代社會的“我窮我有理”一樣不可理喻。
束縛著她,讓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不是她的眼睛,是她自憐的心。
“我離開晉王爺,你就能滿足?”魏京華緩緩問道。
水蔓菁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在遇見你之前,師兄心裡從來沒有彆的女孩子,他心裡隻有我!京都人都說,晉王爺不愛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