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麒麟低吼一聲,朝前邁步。
校場之上,立時氣壓一低,天空似乎一時都陰沉下來。
原本嬉笑的男人們一時胸口一沉,像是被一塊巨石壓在了頭上。
得意忘形的他們這會兒再也笑不出,看著平日裡溫順並不會主動招惹人的紫麒麟,此時卻如同籠罩著一層黑煙濃霧,帶著一股殺氣,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一大群男人,竟被一隻獒犬的威勢給震懾住了……
先前以為“神獸紫麒麟”隻是為了取悅聖上,才給它按的名號,此時他們才實在領會到,這名頭並非虛銜。
它的氣勢,當真不是一頭噗通獒犬能有的!
“紫麒麟,回來!”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像是劃破黑暗的一道亮光。
黑沉沉的恐怖低壓,叫女孩子的嗓音給吹散了幾分。
紫麒麟停下朝前邁的步伐,回頭看了她一眼。
女孩子衝那獒犬笑了笑,“你是神獸啊,人咬你一口,你還要回去咬人嗎?跌不跌份兒啊?”
一向不喜歡作聲的紫麒麟原地思考了一陣子,許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當真調頭回到她身邊,不與那些吃不到葡萄反說葡萄酸的人一般見識了。
那些人愣怔的看著這一幕,卻是大氣都不敢喘。
惟恐那神獸真的跑過來咬他們一口……他們能咬的過獒犬嗎?而且是巨型獒犬啊!那咬合力,一口能把他們的脖子都咬碎成渣吧?
魏京華旁若無人的把兩隻獒犬遛了個夠,它們口渴了,她才送它們回籠子。
剛關上籠門,方淼就拉長臉尋來了。
“長使,卑職們聽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魏京華神色如常的點點頭,“我也聽說了。”
方淼臉麵一僵,原以為她不知道,才能這麼冷靜,可她竟然知道?
“您一句話,卑職們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把那散布流言的人給宰了!”他攥著拳頭,額上、手背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魏京華搖頭哼笑,“那我多賠本兒啊,對方不過一無賴,我卻要搭上四個忠心悍將去把他拉下水,我也太蠢了。”
“長使您……”方淼先是一愣,後又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憋了半天,臉都漲紅了,“長使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造謠的?”
“我剛從校場回來,需要我重複一遍嗎?”魏京華表情很有些無奈。
方淼撓了撓頭,卻是越發摸不著頭腦。
那些汙言穢語,他聽了都要把肺氣炸了,孫進他們幾個都勸他說,叫他先過來勸魏長使,叫她不要生氣……勸好了再提報複之事。
可這會兒看來……到底是誰勸誰啊?
“有人要作死,我們何必攔著呢?”魏京華搖了搖頭,她的意思是,聖上正盯著沈仕揚呢。
聖上如今雖然已經不再年輕,卻還身體康健硬朗。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的久了,難免享受唯我獨尊的感覺。哪個皇帝也不喜歡自己還在位,還當政的時候,自己的兒子就開始惦記自己的位子。
二皇子和沈仕揚私底下的活動,聖上已經起了忌諱之心。她若是沈仕揚,這個時候一定低調做事,低頭做人。
他反倒張揚行事,造謠生亂,不是作死是什麼?
可方淼此時並沒有領會她這一層的意思,還以為是,她已經有了報複沈仕揚的準備。
所以這日下晌,沈仕揚在校場挨打的時候,方淼非但沒有攔著動手那個人,還叫上了他的兄弟們在校場呐喊助威。
一行人虎視眈眈的往哪兒一站,愣是擋住了沈仕揚的隨從部下無法近前。
其他人是看的心驚膽戰,不敢上前拉架。
事發之時,魏京華恰被黎統派出去辦事,等到魏京華回來之時,架都已經打完了。
整個鷹揚府衙門也都空了,所有當值的,不當值的全都跑到校場上看熱鬨去了,魏京華隻聽到那些人議論。
“寇七郎不愧是寇家這一代裡頭的佼佼者呀!那威武,那霸氣!”
“二話不說,直接開打!沈副將平日裡不是挺厲害的?今日怎麼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我看多半是因為心虛吧?”
“若不是黎將軍過來攔住,他下手重的怕不是要把沈副將給活活打死?”
“打人也就罷了,人家最後放的話才是霸氣,”說話之人清了清嗓子,模仿著寇七郎的語氣道,“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若不服可以向聖上參奏我,我等著你!”
魏京華在回廊的石柱回頭,聽得全然愣住,等她回過神來時,說話的人已經走遠了。
剛才那話真的是寇七郎說的?他那樣性子沉穩的人,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嗎?
旁人沒瞧見柱子後頭站著的魏京華,方淼卻是眼尖,一眼就看見她,“魏長使沒在真是遺憾!寇衛率太霸氣了!真解氣!”
方淼笑的快找不到眼睛了,說話間他還揮舞著拳頭,好似打人出氣的是他。
魏京華這才相信,寇七他,竟然也有這麼衝動的時候。
她轉身出了鷹揚府,跨上坐騎,直奔寇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