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而起。
他帶著她躍上樹梢,躍出院子。
他輕吹一聲口哨,他的那匹高頭大馬立時嘚嘚跑來。
他們離開軍營之時,這馬並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也不知它自己究竟是如何離開軍中的。
殷岩柏摟著她的腰,穩穩的落在馬背上。
她在前,他在後。
她的脊背貼著他溫暖的胸膛。
高頭大馬跑的很快,但已經距離很遠了,魏京華似乎還能感覺到熱浪灼麵。
驛館裡已經有人驚醒,大聲疾呼,“走水啦——”
喊叫聲四起。
魏京華卻拽緊韁繩,在那衝天的火光裡,在那驚慌的叫喊聲中,越跑越遠……
她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這裡不是她所眷戀的地方,她一點兒也不留戀。
她沒有驅使這馬向哪裡跑,她覺得這馬有靈性,它認得路,認得主人,竟然能自己從軍營裡跑出來,找到這裡來。
它必然也能帶他們離開這裡,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叫他們從此遁世,離群索居。
馬跑的越來越快,吹拂到臉上的空氣也越來越清涼。
天還黑著,魏京華看不清四周,卻也知道,他們周遭的環境是越來越空曠了。
“殷岩柏?”她覺得趴在她背上的人,太過安靜。
而且他的手根本沒有拽著韁繩。
他隻是攬著她的腰,倚靠在她的肩頭上。
魏京華挺身坐著,但壓在她肩頭脊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
而抱在她腰間的手卻是越賴越鬆……
她心頭有不好的預感……她不敢多想,更不敢停下。
“殷岩柏!你說話!”魏京華動了動肩膀。
然而趴在她肩頭的腦袋卻是一歪,險些從馬背上滑落下去。
她嚇了一跳,“你彆嚇唬我,不然我就生氣了!你快說話!要不、要不我把你扔下去……”
但是背後一片安靜。
那個喜歡和她嗆聲,喜歡抬杠的某人,此時卻一聲不吭。
魏京華的心裡,一片兵荒馬亂。
她一隻手拽緊了韁繩,另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他抱在她腰間的手,不容許他鬆開……
“什麼?”二皇子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他遍身大汗,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叔叔的屋子著火了?裡頭的人呢?”
“回二皇子的話,火太大,一時難以撲滅,裡頭的人……沒能,沒能出來!”
“那不可能!”二皇子吼了一聲,卻是氣短,眼前一片黑。
他跌在座椅裡,按著太陽穴,心虛氣短。
他喘了好一陣子,抬手摁住胸口……
“叔叔不可能有事,你們去找,去看!我不信,我不信他會出事!”
二皇子說完,身上的衣服幾乎濕透。
自從魏京華給他紮了針以後,他就渾身不舒服,總覺的胸口有一塊巨石壓著,搬不開,呼吸也不暢。
睡不著的時候難受,可他剛剛睡著就更難受。
如同被鬼壓了床……他夢裡看見魏婉容,魏婉容趴在地上向他爬過來,她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她一麵向他爬,一麵用嘶啞的聲音說,“還我命來……還我兒命來……”
“不可能,我乃皇嗣,天生有紫氣,如此邪祟,怎能找上我?”二皇子喃喃自語,額上卻冒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他坐在自己的屋子裡,聽到外頭驛館裡的人來來去去的滅火。
他卻動都不想動一下。
他心裡著急,急切的想知道後頭那院子裡究竟是什麼情況……但他卻不想動,也不能動。
他隻覺的自己虛的太狠,動一下就要暈過去!
“定是那姓魏的,她的針法有詭異!我原本康健,就是被她紮了幾針以後,開始全身不對勁兒!”二皇子又氣又急。
他急於晉王的情況,更著急自己的身體。
“來人,快去給本王請大夫來!”
“還等什麼天亮!現在就去!”
驛館裡又是一陣子的兵荒馬亂。
天色將明,後院兒的火終於撲滅了……整個院子幾乎都被大火吞噬。
餘下的灰燼之中,隱約可見一星半點人的骸骨。
“叔叔沒逃出來?姓魏的也死了?”二皇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應該有好幾具屍首,隻是火勢太大,被燒的不全了,但絕不止兩人!”手下人來報。
二皇子表情驚疑不定,“不是咱們的人?”
手下人遲疑片刻,“咱們的人昨夜裡探聽之時,被人放倒……大火燒起來,他們才驚醒……”
“那是何人所為?”二皇子表情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