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華,醫行天下!
魏京華視而不見的越過他的手,徑自跳下馬車。
薑翰見怪不怪,收回手時,沒生氣反而笑了笑。
魏京華闊步進了垂花門,迎麵卻有一眾的丫鬟仆婦,眾人齊齊下拜,恭敬喊,“見過小姐!”
魏京華卻看她們麵生得很。
她回過頭來,看著薑翰,“薑小四,你什麼意思?找人盯著我?”
她這般稱呼,叫回廊外頭站在院子裡的眾人一驚,紛紛抬頭驚恐看她。
“齊王殿下……”她們不由小聲稱呼。
不知是要提醒魏京華,她的稱呼不合宜,還是要提醒薑翰,該好好立威。
魏京華也愣了愣……
她早知道他被封了齊王,甚至連他的齊王府都去過,卻一直沒有自覺要改稱呼。
“齊王殿下,我失敬了。”魏京華皮笑肉不笑的福了福身。
“一個稱呼而已,我知道你叫的是誰就成了。”薑翰難得的好脾氣,叫那一眾的仆婢有些呆,“這些人不是盯著你的,你隨時都是自由身,誰還能攔著你不成?外院的小廝護院我都沒有安排,若要盯著你,安排些高手在外院不是更合適?你可以調契丹人來外院把守,也好護著裡頭女眷的安危。”
魏京華愣了愣,他說的沒錯。
“魏家以往的仆婢,都被牽連,有些在獄中,有些無關的也都被發配了重新買賣。你生活起居,準備婚嫁之事,手邊沒有得用的仆婦丫鬟,豈能方便?叫你自己去牙行買,少不得還要調查一番,以免有人渾水摸魚。”
薑翰說著,拿出一遝子賣身契,上頭帶著紅紅的官府的戳記。
“這些人的賣身契都在這裡,原封不動交給你。她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裡,你還怕她們對你不忠心?那你可隨時打發了她們。”
薑翰把賣身契往她手裡一塞,自己兩手空空,毫無所持。
那些仆婢們立時又衝魏京華行禮,問小姐安。
態度顯然比先前更恭敬鄭重。
魏京華反皺著眉……薑翰越是這麼獻殷勤,她越是煩躁。
既然不能拒絕,索性就厚顏無恥吧——她把賣身契往自己懷裡一塞,“多謝表哥!”
薑小四也不叫了,就叫表哥。
薑翰麵皮抽了抽,似笑非笑。
“婚事定在什麼時候?”他問。
“還有許多準備,我叫人看了幾個好日子,最近的是半個月之後的初五,就那天吧。”魏京華說。
“到時候熱鬨一些。”薑翰看了她一眼,“時候不早了,你們還要彼此熟悉,收拾洗漱,且安頓著吧,缺什麼少什麼隻管跟我說——表妹!”
他還她一句,卻跟她的語氣不同,一聲表妹柔腸百轉的。
明明是渾厚的男聲,卻愣是把魏京華的雞皮疙瘩都給喊起來了。
魏京華搓了搓胳膊,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臉……那人剛毅的麵孔,棱角分明的五官,那人霸道專橫……
不不,那人以前是霸道專橫的,後來愣是轉了性子。
特彆是上次在西山見麵以後,他眼神是脆弱易碎的,他神情是頹唐崩潰的……他下巴上胡子拉碴,不知多久都那麼不修邊幅了。
薑玉平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文帝,倒是誅滅叛軍的口號越來越響亮……也不知他把文帝藏在了哪裡?
“小姐?小姐!”海桐輕輕推她胳膊。
魏京華這才從自己的回憶深思中醒過神來,“什麼事?”
“她們問您住在哪裡呢?鳳仙閣是收拾好的,但現在主院已經空了……”海桐小聲說。
“我仍舊住鳳仙閣,主院……且空著吧。”魏京華漫不經心的說。
新買來的這些仆婢領命退了下去,去預備膳食。
海桐卻笑眯眯的像偷了蜜的老鼠,“婢子說薑……齊王待您好吧!比昔日的晉王爺還要細心體貼周到呢……”
她話音未落,冬草就掐了她一把,狠狠瞪她一眼。
兩丫鬟趕緊看魏京華的臉色。
卻見她毫無表情的起身,闊步往外走,“我改主意了,不住鳳仙閣,把主院收拾出來,我要住主院!”
鳳仙閣有太多太多的回憶。
那裡的鐵籠,那裡的荷塘,甚至屋裡的雲母屏風……都與他有關,都帶著關於他的回憶。
她不打算接受薑翰的求娶,卻也不準備把一個背叛他們之間感情的那個男人仍舊牢牢記在心間。
該放手的時候,她得逼著自己放手!
魏京華住進主院,這裡沒有她和殷岩柏的回憶,卻不影響她仍舊會想起他。
閉上眼是他,是她喊他“叔”時,他崩潰的表情。
睜開眼還是他,是他一次次承諾時,認真嚴肅的臉上洋溢的溫情。
魏京華從驛館回來魏家的第一夜,妥妥的失眠了。
次日她頂著黑眼圈起身時,隻好說自己擇鋪……她從來都不擇鋪的,她曾經城市賞金獵人的職業根本不允許她“擇鋪”這麼嬌氣。
她隻好讓自己投身到忙碌的“嫁女兒”工作中,才能暫且避開那些煩人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