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這麼原諒他……似乎又太容易了,叫他得意反而不會珍惜。
“看你……表現。”她抬袖子胡亂抹去了淚,甕聲說。
殷岩柏臉上一喜,“怎麼表現?”
“看你。”魏京華黑著臉說。
“你給指條路嘛,我怕自己弄巧成拙。”他手指粗礪,歡喜又忙亂的替她擦著淚。
“反了薑玉平吧?”魏京華低聲說道。
殷岩柏猛地攥住她的手,語氣沉沉,“這是必然的,但要沉住氣。”
魏京華微微點頭。
兩個人僵了這麼許久的關係,從冷嘲熱諷的“叔叔”,終於到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
起起落落,明明不長的時間,卻跟過了幾輩子似得。
殷岩柏把魏京華送回山洞,僅帶著殷戎常武,和幾把鐵鍬,又回到文帝死的地方。
悄悄的把文帝葬了。
“也許我想錯了……他活著痛苦,說不定死了才是解脫。”殷岩柏喃喃說著,把一鐵鍬的土蓋在了文帝的身上。
堂堂一代帝王,活著的時候,風光無限睥睨天下。
死了的時候竟不過一杯黃土,連風光大葬都不能。
“就這麼埋了?”殷戎撓著頭,神色還有些恍惚。
殷岩柏看著那聳起的土丘,看著圍在土丘周圍的石頭,沉默良久,“先就這樣吧,其他……等日後再說。”
殷戎和常武對視了一眼,日後?什麼日後?
兩人惶惑不解,卻也各有猜測。
他們悄悄回到山洞裡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自然有殷岩柏帶出來的禁軍發現,文帝不見了。
殷岩柏也不明說,其他禁軍看著殷戎和常武的臉色,悄悄問“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這深山老林的……”
殷戎常武不做聲。
他們便也不願多說了……其實大家都有些夠了,厭煩了。
文帝給他們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頹然。
文帝醒著的時候,胡言亂語,亂發脾氣。
不發脾氣的時候,不是在抽,就是在昏迷……
他已經落得如此地步,竟然還嚷嚷著要酒,要美姬,要樂師……
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伺候他的人,都是強忍著不耐煩,若不是估計著晉王在此,他們隻怕早扔下文帝了。
如今文帝忽然不見,卻也不見晉王著急……眾人雖不敢明說,卻都是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忍耐他了!
眾人不敢生大火,怕被山下的人發現,隻在洞裡生了一堆篝火,所有的人都借著這一堆火烤食物果腹。
人數太多,所以隻能一撥一撥的來。
魏京華沒有與眾人爭搶,她一早就到山洞門口。
外頭太冷,她抱膝坐在洞口。
她正仰望著天空的星辰彎月。
她身邊卻是猛地一暖,她低頭一看,“星辰?”
半大的獒犬回來了。
星辰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一張嘴,咣當,一根小竹管掉在了地上。
魏京華微微一愣,“這是……”
竹管上都是星辰的口水。
她哭笑不得的拿起竹管,果然竹管的兩頭被蠟封住,她摳開蠟封,倒出裡頭的一張字條。
字跡寫的歪歪扭扭,有些還是錯彆字,她皺著眉頭,借著山洞裡頭忽明忽暗,並不十分明晰的光,吃力的分辨著。
“齊王被抓……”魏京華皺眉,繼續努力破譯,“寇七變壞?月氏女……死了?”
魏京華一時間,表情玄妙至極。
然而她身後突然伸過一隻大手,忽然拿走了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