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無奈,臉卻是紅了,“臣的榮幸!”他聳了聳肩。
“好了,愛卿快去整軍吧,最快何時可出發?”
“八千騎兵,那很快,明日前晌即可。”殷岩柏端正了臉色。
魏京華滿意點頭,她帶著星辰往內宮去。
殷岩柏則起身向外……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頭。
她明明一點兒也不符合他心裡對帝王的觀念……她不愛讀政治、史冊、智謀,她不愛批閱奏章,更不會禦臣之道,甚至做決定都要憑直覺和心情……可他剛剛心裡竟浮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會是一個好皇帝?
他抖了一下,甩甩頭。罷了,他竭力輔助她,她不願做的,他都替她兜著就是了。
殷岩柏闊步出了宮,帶人策馬前往軍中。
當夜他便帶著京都附近的一萬騎兵到了京都城門外頭。
魏京華要留兩千騎兵守衛都城,他便挑了兩千人留下。
及至黎明的時候,殷岩柏又入了京城,他卻不是往建陽宮去找魏京華,反倒是去了地牢。
“晉王要放我出來?”薑翰狐疑看著站在牢門外頭,一身騎裝的殷岩柏,“我還以為,再見麵晉王就要殺了我呢。”
殷岩柏冷哼一聲,“你雖討厭,但還有點兒用處,我怎麼能叫你死呢?當初認識,是在軍中,如今恰有機會,再來一次,算是溫故知新吧。”
薑翰愣了愣,一時沒聽懂。
他人一直在獄中關著,契丹十萬騎兵南下,直逼京都的事兒,他還不清楚。
“軍中?晉王要帶著我打仗去?你我都離了京都,陛下可怎麼辦?誰來護她周全?”薑翰被人推搡著往外走,他卻頻頻回頭,看著走在後頭的殷岩柏,“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你死了那誓言蟲就沒用了吧?”
殷岩柏腳步一頓,怔怔看他,“你說的,我還沒想過……”
“想也沒有用,你死了也沒用!不過是留她自己在這世上苦守皇位,她若受不住,一樣是要死!”薑翰厲聲說,“你可彆做糊塗事!”
殷岩柏哼笑一聲,冷嘲道,“你也太小看陛下了。”
薑翰不明其意,他被推出了牢獄,卻是被抓去洗漱,又給他備了騎裝。
地牢裡的味道實在不好聞,有人給他打了皂豆,泡了香草浴,又替他刮了胡子,挽了發,換上嶄新的黑紅色騎裝。
他對鏡自窺,竟精神頭兒滿滿,英俊瀟灑,先前瘦了許多,顯得憔悴的身形,這會兒全被勃勃生機給遮掩了。
“殷岩柏怕不是瘋了?他把我捯飭成這樣……”薑翰心裡頗為古怪。
他再被到軍中的時候,一眼就瞧見前頭領軍的人!
領軍的竟不是殷岩柏!而是一身黑金色騎裝,身量纖細修長的——女子!
魏京華?
她親自領軍?
薑翰立時一僵,他打馬往前,衝出隊伍,衝向前頭。
“是因為我嗎?是因為我那一番話嗎?我不是這意思呀?你認真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認真……你這不是認真,你這是開玩笑啊!”薑翰急了。
但他還沒能衝出多遠,就被騎兵給賭了回來。
黎統叫人盯著他,“晉王有交代,令您不得亂跑。”
薑翰看了眼黎統,“陛下為什麼要禦駕親征?”
黎統立時露出嘲諷的笑,“還不是因為你薑家?你薑家封了驛館,放火燒死契丹人!契丹的十萬大軍早就預備好了,不過是等著找個由頭,好大舉南下進犯!你們叔侄可好,自己的皇位還沒坐穩,先把這麼大個由頭塞進契丹人手裡!現在契丹十萬騎兵就快兵臨城下了!聖上這不是力挽狂瀾嘛!”
薑翰看了黎統一眼,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他覺得黎統那句“力挽狂瀾”也很有嘲諷意味。
“你覺得陛下不能贏?”薑翰小聲問。
黎統左右看了看,眯眼說,“若能贏,你們薑家先前乾的那些混蛋事兒,我既往不咎!你若願意,我跟你拜把子,我叫你一聲哥!從此我是你弟弟!”
薑翰挑眉笑起來,“這感情好……”
“嘁,契丹十萬騎兵,一女子領兵八千禦駕親征,還真當自己是……戰神王爺也不敢說這仗一定能打贏吧?”黎統又看了看前後的人,“歸來能有幾人呢?”
薑翰笑不出了……感情他們全都是去送死的?
難怪殷岩柏要帶上他了,這麼凶險的事情,帶上他,說不定還能給魏京華多一線的生機。
“誒……不對呀?”薑翰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勝算很大?”
黎統側臉看他,“你們薑家人在嶺南,把腦子住壞了。”
“不是不是,”薑翰朝前頭那女子看了看,她身形挺的很直,但並不緊繃,看的出她不緊張,“她是在契丹待過的,若是與契丹單於的關係不好,豈能稱她為契丹長公主?”
黎統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了。”
“不會,契丹人雖慣常不守信用,但驛館裡那些勇士,本就是為護送她,保護她才來的京都。沒道理契丹大舉南下,是為了為難她!或許契丹人根本不知道,她如今已經成了‘陛下’。”
黎統鄙夷斜睨他。
“黎將軍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