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與魏京華見到耶律泰時,他倒是比上次離開京都時,更顯健碩,麵龐曬黑了許多,黑中還透著健康的紅暈。
“我剛剛聽說阿姐準備入關之時,遭遇了伏擊?”耶律泰沒有過多的客套,見麵就問。
魏京華點了下頭,“我琢磨著,是有人故意要挑起大夏與契丹的不合,想叫你我兩大巨頭相爭,他們好從中破壞通邊。”
“鼠目寸光的小人,打仗打的是民生,打的是百姓的疾苦。好好的通邊,乃是雙贏,是百姓的富強,為了一己私利,就看到眼前那一點點地方!”耶律泰黑紅的臉上溢出不屑於厭煩。
先前他爹和他長兄還在的時候,他就不怎麼喜歡打仗。
如今他接任他爹,做了單於,他自然更不喜歡打仗,並且要貫徹實施自己的抱負願望。
“阿姐,多謝你信任我!”耶律泰忽然拱手說道,“我來時也聽聞說,那些人故意扮作我契丹族的樣子,留下的東西裡,也有我契丹族慣用的兵器等物,阿姐卻一點兒沒有懷疑到我頭上。”
耶律泰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臉。
殷岩柏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耶律泰立即轉臉看向他,“也多謝晉王信任。”
耶律泰朝他拱手。
殷岩柏還他一禮,他在乎的其實並非這些虛禮,而是他不想叫耶律泰這麼執著的盯著魏京華。
“不是我信心堅固,而是你自始至終的態度行為,給了我信任你的基礎。”魏京華認真說道。
“我還是要謝謝阿姐,”耶律泰從袖管裡拿出一隻細小的竹管,“臨近軍營時,我收到阿姐的信,還在感慨與阿姐心有靈犀。”
殷岩柏聽見這話,差點翻臉。
他誰呀,就心有靈犀?!
魏京華暗暗看他一眼,他才勉強收斂起自己的脾氣。
“我本就要來見阿姐的,恰阿姐召我來,一點兒不耽誤時間。”耶律泰笑嘻嘻的,“阿姐是要與我說開此事吧?”
魏京華點點頭,“也免得你我兩邦產生誤會矛盾,叫親者痛仇者快。”
“不會的。”耶律泰又深深看她,忽而低聲嘀咕了句,“你就算對我不放心,我也不會反抗,我的命是你給的,你要拿去,隨時拿就是。”
魏京華深深一愣……她第一反應是,他這話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如今他是契丹族的單於,他代表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利益,而是整族……
但顯然聽見這話的殷岩柏和她的想法不一樣。
他垂在身邊的拳頭都捏的咯咯作響,他沉著臉就要發作。
耶律泰卻立時轉了話音……剛剛的話,他說的小聲,隻有站的近的這兩三個人聽見。
他再開口時,聲音洪亮多了,“我來見阿姐之前,倒不知道還有此等事,我乃是為了向阿姐進獻這寶貝!是偶然遇見,已經叫人馴了十幾天,還沒有完全馴服,阿姐若是喜歡,免不了還要多馴一些時日,但這馬,真是難得的寶馬。”
耶律泰話音落地,他的手下人立時牽過一匹高大的駿馬來。
這馬比殷岩柏的寶馬坐騎也不差,甚至比他的馬更多了些桀驁不馴的野性,看起來像是這草場之上的王者。
殷岩柏是愛馬之人,原本憋著氣兒,要給耶律泰一個教訓……
但一見這馬,他腳步一頓,再深深看了耶律泰一眼,不由歎息……這樣好的良駒,耶律泰偶然得來,卻趕緊就給魏京華送來……耶律泰對她是有真情實意的。
雖然他的女人不用彆人疼,更不用彆人獻殷勤……但他作為男人,也不能太小氣,太斤斤計較不是?
魏京華倘若自己要拒絕,他自然是歡呼雀躍。
但她若想接受……他也不能左右她的意思。
殷岩柏僵立在原地,雖臉色不好,卻也沒有衝動行事,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魏京華並不怎麼懂如何挑馬,她喜歡動物,喜歡凶猛有野性的動物,她能看出這馬的氣勢很足,說不定它連星辰都不怕……
她挺喜歡這馬的,她正欲開口,餘光卻是瞟見了殷岩柏臉色的緊繃……以及寇悅心臉上的躍躍欲試。
她心底微微一頓,再瞟了寇悅心一眼。
小姑娘眼裡都快放光了。
“這馬真是良駒,”魏京華感慨道,“自古寶馬贈英雄。”
“阿姐就是我心裡的英雄,所以這汗血寶馬送給阿姐,實在是它之榮幸。”耶律泰明明是恭維的話,但在他口中,卻是誠摯無比。
魏京華低頭一笑,“我想借花獻佛,不知你會不會介意?”
耶律泰表情一頓,口中有點兒泛苦。
但他調整的很快,“送給阿姐,那就是阿姐的了,您願送給誰,便送給誰,我怎能介意?”
耶律泰酸溜溜的看了殷岩柏一眼。
男人看男人……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體會到對方的心思了。
兩個男人目光接觸的短暫瞬間,空氣裡仿佛有金戈鐵馬硝煙彌漫的氣氛。
隻有短短一個瞬間,兩人都不動聲色的轉開視線,仍舊笑眯眯的維持著表麵的氣度。
魏京華卻扭臉說道“寇將軍,你來。”
寇悅心正盯著那匹駿馬,看的癡迷,一旁的推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你來。”魏京華指著那寶馬,又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