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煙沈崢!
沈崢也不是沒見過女孩子哭。母親離世那年,尉遲路瀾哭的很厲害,她問沈崢“娘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沈崢說“是,路瀾,我們該離開這裡。”
尉遲路瀾不乾,她死死抱著母親冰涼的身體哭,她說她不要,還問沈崢為什麼不哭。沈崢的眼睛其實是乾澀的,母親臨終前最後一句話是對他說,她說
——我心仍有牽掛,一是路瀾,二在大楚。你、你……
他睫毛微顫,攥住了母親的手,他道母親不必再說了,亦承都明白。
尉遲路瀾被他的沉默刺傷,她責怪沈崢無情,沈崢任打任罵,最後小路瀾泄了氣,小小的身子軟在沈崢懷裡,沈崢抱著她,隻覺得這個孩子還這麼小,他不能先垮了,無論雪雨風霜,無論前方是深淵亦或岩漿,他一定要帶她去大楚。
他親手埋葬了母親,磕下三個響頭,額頭現出一圈青紫,在他慘白的臉上顯得異常突兀,尉遲路瀾問他,“哥哥,我們去哪?”
他那時候怎麼回答的來著?
——去一場夙願的終點。
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看起來乖張跋扈,內裡卻是軟的,心性不堅,受不得苦。他花了兩年牽著尉遲路瀾的手走到大楚,路途中她常常哭成淚人,有次哭的厲害,沈崢沒法子,就去附近的街上用僅剩的銀錢買了一袋蜜餞,往後她每哭一次,沈崢便給她一顆蜜餞。
好在路瀾是個好哄的,風雨欲來花滿樓,來時轟轟烈烈,去的也快。
可眼前這丫頭,死死咬著下唇,將哭不哭,分明眼中沁滿了透亮的水,喉頭都在哽咽著,卻還死死撐著不泄出一絲聲響。
他身上沒蜜餞,也不知該如何哄。明明看不清楚,傅南煙的可憐模樣卻自然而然的出現在腦海中,那樣清晰刻骨,好像他瞧過千百遍似的,看一遍,疼一次。
“傅南煙……”
他狠下心,將人拉到無人的巷角中。
傅南煙被抱了個滿懷,沈崢身上的清香撲鼻而來,將她全身上下都包圍住了,她驚詫,眼角通紅,聲音沙啞,“公子?”
沈崢耳朵發燙,連帶著臉頰都沁著些微紅潤,“平日總纏著我抱你,現在我……”他實在不擅長說這些話,憋悶在心裡,最後隻蹦出一句“莫在哭了,好不好?”
大理寺。
“為什麼你要答應徐青萍的要求?”傅南煙嗓子還有點啞,“你應該知道何萬山的案子就是個燙手山芋。”
“何萬山與我有些交集,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不能坐視不理。”
故交?她怎麼從來不記得沈崢和何萬山認識,而且他們這時候就認識了嗎?
那以前何萬山幫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是不是沈崢也知道呢……
“你願意給我講講嗎?”
沈崢打量她,“姑娘家,不學琴棋書畫,怎對這些事感興趣?”
“無聊,想聽你說說話。”
又來。沈崢心想,八成這是哄好了,寬下心來。他和何萬山的相識倒不是難以啟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