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苦心經營,豈不是毀於一旦。
“我於蔚雲不止為她。”皇帝至今未設立儲君,皇子們暗中為奪嫡不知引發多少明爭暗鬥。他在京都雖站穩腳跟,但楚鈞不容他,這次正好是一個機會,倘若他能活著回來,便是身擁萬軍,縱是身份不允也有了強大的籌碼,可爭一爭。
周衍見他沉默又忍不住道“主人要是放不下就去她一眼吧。”
他卻朝著城門外拉起韁繩,“走吧。”
“可是,咱們就這麼走了,傅小姑娘會很傷心吧……”
“斷了念想,便隻是傷心。”
他架馬離去,此後再沒看一眼繁盛京都。他來時帶著路瀾在這落腳安家,走時心裡默默多裝了一個人的名字。天地之間,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空中萬裡無雲。此去一彆,但願不是永彆。
不遠處的街巷,馬車的簾帳被一雙素手撩起,傅南煙望著少年縱馬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遲遲無法回神。
“你這雙眼睛飽含秋水,是舍不得,還是想起什麼了?”楚雲景強迫她轉過視線,拉下了簾帳,吩咐馬夫,“回府。”
她確實想起了什麼。
上輩子沈崢死的那個晚上,她設了局,楚雲景立下鴻門宴,可她卻遲遲猶豫。
沈崢看她心神不寧,將她從椅上抱了起來放到庭院裡的秋千上,她驚訝地看向沈崢,他拉著傅南煙的手握住秋千兩側的繩子,問她“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見的場景麼?”
她說“我記得。楚王府秋千架子前還有一個池塘,我掉了下去,是你救我。”
沈崢那時瞳眸幽深,背對皓月,他微抬眸子,眼中便全是傅南煙的影子。
她沒忍住,終是轉過身抓住了他的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卻俯下身來,一隻手捏捏她的手指,一隻手攏到她後腦,額頭相抵“阿泱,記得便好,永遠記得,嗯?”
他離得那般近,傅南煙眼中全被他占滿,那一瞬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腦子斷了片,唯有沈崢那句話,就連詢問起來都是如此的溫柔。
——永遠記得,嗯?
她便什麼都顧不得了,點了點頭。沈崢輕笑,抵著她額頭揉了揉她的頭發,甚至連一聲“我走了”都沒說。
那晚,沈崢沒讓她去。她便在家門前如這般望著他的背影架馬消失在夜色中,一眼,便是訣彆。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永遠記得。
楚雲景驚訝的望著她眼角流下一滴晶瑩,手指覆上去,“熱的。就這麼舍不得?”
她抿唇抬手,袖子將眼淚胡亂抹了上去,“你不會懂。”
“本殿有什麼不懂?”
“沒人為你去死,你也不會對誰付出真心。你不懂愛。”傅南煙道“你不明白。”
楚雲景盯著她“你愛他?男女情愛?這真好笑,你和他才認識多久,經曆了什麼,你可知世間有多少虛情假意,多少玩弄人心,你竟說愛,本殿不懂,莫非你懂?!”
“你說的沒錯,世間太假,我不知道是不是男女情愛。”
她說“但我現在確定了,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