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道“你倒是從來不會吃虧,天下便宜都要被你占儘。”
他隻收起帕子,“睡覺,你的傷需要靜養。”
傅南煙看他要走,忙問“那你在哪睡?”
“不缺我一間軍帳。”
堂堂一國將軍,傅南煙怎麼舍得他跟手底下的普通士兵擠在一起睡。
她見沈崢快走到門口,抬腳便向一旁的硬物撞去,咣當——!
“啊!”
她刻意痛呼出聲,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卻不是裝出來的,方才太急,砸的狠,失了分寸。
那走到門前的少年聞聲,腳下生風般一眨眼的功夫便折了回來,緊皺眉頭看她的傷。
杏眼含淚,傅南煙覺著此刻自己的神情應該足夠可憐,便顫著聲音對沈崢道“疼……我睡覺素來不老實,恐怕今晚上要撞個七次八次,既然這樣還不如不睡……”
沈崢確認她的傷勢後,一聲不吭地抱著她枕頭的方向挪了挪,又用被子將她腳腕周圍都包裹住,傅南煙以為他不走了,卻見他直起身子朝帳前走去。
還是要走啊……
看來上輩子的方法行不通了。
她有些失落的垂下頭,卻見沈崢走出去之後似乎對誰交代了什麼,隨後重新走了進來。
“公子?”
傅南煙一愣,沒想到他會複返。
他眼中隱有陰霾,似被什麼觸怒,他素來如此,生氣時也是隱忍不發,很難讓旁人看出什麼來,若不是傅南煙跟在他身邊太久,熟悉他的一顰一笑,恐怕也感受不出什麼。
他抬步走到燈邊,剪滅蠟燭。
偌大的軍帳中頓時變得漆黑,傅南煙一時不備眼睛還未適應。
是不是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師父的視力不好,夜間更是兩眼摸黑,現下連她都看不清,更彆說雙眼有疾的師父了。
耳邊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屋中隻有她和沈崢兩個人,而腳步聲正是從門口傳來的,傅南煙擔心道“還是把蠟燭點上吧,不然你看不清。”
那腳步聲沉穩有力,沒有遲疑的到她身旁,沈崢在床邊坐了下來,她便隻覺有股熱氣散發著屬於沈崢的味道,她感受的到,他近在咫尺。
“公子?”
“……”
“亦承?”
沒有回應,她突然有些慌,伸出手亂摸,卻被輕輕握住手腕,一隻胳膊環住她的肩膀,帶著她躺了下來。
她心跳漏跳一拍,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不說話?”
一陣衣物摩擦聲,沈崢竟就在她身邊也躺了下來,灼熱的氣息噴灑,帶著沈崢獨特的清香,傅南煙愣住,“你……不走了?”
“傅南煙。”
他睜開眼睛,側身與傅南煙麵對麵,兩人不過額頭抵著額頭的距離,近到傅南煙一抬眼,就著月光能隱隱看清他的五官,他幽深的眸不知醞釀了多劇烈的風雨,卻都被他壓了下去。
他很平靜,一如既往地用淡漠語調說話,傅南煙卻為之震撼不已。
他說“你想留我,直說便是,彆再做傷害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