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煙沈崢!
傅南煙死狀特慘,被挖了眼睛,綁在架子上,受了千刀萬剮之刑,皇上要流乾她的血,要滿城的人都看著她死。
為什麼這麼慘,大概是狗皇帝怕她。
為什麼怕她,因為她生來就有窺天之力,占卜未來。
狗皇帝借她之手打了天下,又怕她奪了天下,所以殺了她。
她那好姐妹還不忘登上城牆嘲諷她,“姐姐呀姐姐,你名震天下,能占卜未知的戰役,能占卜變幻莫測的天氣,那你能不能替妹妹瞧一瞧,明日妹妹的封後大典能不能順利進行?”
城上,傅池鶯笑著離開了,鶯一般的嗓音,傳到傅南煙耳中卻如此刺痛,難聽。
城牆下的人議論紛紛。
“就是她,那個妖女,她不是人!她用魅術勾引了咱們皇上,幸好露出了狐狸尾巴,皇上懸崖勒馬看清了她肮臟的麵目!”
“什麼,她不是跟國師私通,皇上一氣之下要殺了嗎?”
“不不不你們說的都不對,她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一直潛伏在皇上身邊,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她那點小把戲哪能入的了皇上的法眼!”
說辭林林總總,變化不一。總之,她惡貫滿盈,滿城的人都祝她不得好死。
傅南煙死的時候特平靜,她回顧自己波瀾壯闊又寒蟬淒切的一生,讚譽,罵名她都受了,苦難,喜樂她也都有了。唯獨親人、愛人,朋友,她一樣都沒有。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她聽見有人登上了城牆,守衛似乎被遣退下去,周遭頓時變得無比安靜。
於是那腳步變得越發近了,沉穩中似乎帶了幾分紊亂。
又是誰想來嘲諷她呢?
來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幾日了。
但等了好久,沒有聲音。
天地渺然,似乎隻剩下她煢煢孑立,她茫然的抬起頭,儘管一雙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卻仿佛能透過無窮黑暗望清來人。
直到滿是血汙的臉頰上落了隻手,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對待價值連城的珍寶,傅南煙愣了,終於說出幾日來的第一句話,“楚雲景?”
楚雲景,當朝狗皇帝,假君子,真小人。
可他也有另外一個她不得不說的身份——她傾覆終生的愛人。
她聲音實在難聽至極,像枯朽的老木在地上劃動般令人生寒。
可回答她的卻不是想象中的嘲弄,那聲音有點冷,卻並不讓人害怕,相反,舒服的如春日中一陣涼爽的風,慰藉人焦躁的心靈,似有雙無形的手擁抱處在絕境中的她。
“阿泱,這太冷,我來接你回家。”
阿泱……
還有誰會叫她阿泱……是她的師父啊……
她強忍下激動的心情,故作淡然的一笑,“師父,你忘了,我沒有家。”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仔細聽卻能捕捉到話語中的一絲顫抖。
傅南煙哪來的家呢,她從小流離失所,師父把她帶回皇宮。楚雲景說要娶她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有了家,到頭來卻是一場彌天大謊,她用三十年壽命換楚雲景睥睨蒼生,換來如今求死不能的下場。
家,對她來說隻是一種奢侈之物,想都不敢想。
沈崢手不可抑製的一顫,“楚雲景已昭告天下將立傅池鶯為後,明日是他稱帝大典,封後一並舉行。阿泱……他要殺你祭天,以佑楚國百年昌平。”
“……嗯,我知道。師父,你可知我最後一次用流光占卜看到了什麼嗎?我看見楚雲景稱帝後越發暴戾,傅池鶯被複仇之心蒙蔽想毀滅蒼生,戰火無窮,屍山火海,民生凋敝,不足二十年,大楚便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