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你想過的人生,但每一項苦楚都必不可少,你無法承受,我待你受。
痛失了最後救命稻草的傅南煙怔愣很久,淚水像一個年久失修的壩,因沈崢的幾句話而破開一個口子,缺口雖小,可藏著的情緒便無法再如往常那般安生,儘數從缺口中湧動而出。
一顆一顆豆大的淚珠滾落,傅南煙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淚水。
因為控製不了,停不下來。
“為什麼?”
她再次問了這三個字,“你悲天憐人,每一個苦於俗世的人,難道你都要渡嗎?”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給她一個理由讓她相信他的好都是真的吧。
沈崢說“你是我的徒弟。”
“僅此而已嗎?”
他沉默片刻,“僅此而已。”
他說的如此篤定,傅南煙突然冷笑了聲,一張小臉是又哭又笑。
“你說我再不好的情緒都能發泄給你,你可知我最不好的情緒是什麼?你這樣正義凜然,好似真的要拯救我,難不成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會做?”
她從枕下拿出一隻鋒利的匕首,沈崢竟不知,她何時有了藏匕首的習慣。
傅南煙將匕首遞送到他的掌心。
“讓你劃自己一刀,你敢嗎?師父,不要做出一副你很了不起的樣子,真的很難看,人都是自私的,你的好,也隻不過都是裝裝樣子罷了……”
她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濃稠的鮮血浸透了銀白的長衫,緩慢地流淌到榻上,沈崢手腕上方約兩寸處出現了一道深刻的紅痕。
“為什麼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證明?”
他反問,卻是毫不猶豫地做了,堵住傅南煙所有反駁的話。
“無論用什麼方法,結果都是一樣的。”沈崢歎了口氣,直起上半身,將呆滯的傅南煙輕輕摟進懷裡,上下順她背脊。
“阿泱,信我一次。”
那低到極致的清冷嗓音傳入耳中,他把所有的耐心與溫柔,都用在了傅南煙身上。
兩年前,他第一次在傅家見到女孩時,他就想用這種直白的方式去安慰她了。
兩年後,他隻希望一切都不遲。
傅南煙這次是真的睡著了,她睡的不踏實,沈崢就把她抱在懷裡,像峽穀山洞裡的一幕重新上演,還是他和她,仿佛兩年隻是片刻的事情,他們從未有過分離。
她翻來覆去,夢到很多纏繞不去的恐怖畫麵。
從小到大,她最害怕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上演,傅南煙冒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想抓住什麼,然後她被一隻手握住,她焦急地插入他指間的縫隙中,仿佛這樣他們的勾連才更密切深刻。
沈崢垂眸,看著他緊皺眉頭的睡顏,想起曾經阿娘寬慰小路瀾時候的場麵,他學著阿娘的樣子,用他清冷的嗓音哼著歌謠。
——睡吧,睡吧,人生一場大夢,世事幾度秋涼……
夢中的傅南煙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鬼使神差地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