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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德昭下了衙門特地過來看她。
錦朝給了他幾封包好的茶葉“是三爺給您準備的。”
看到長女回來,顧德昭還是很高興的。拿了茶葉左看右看“這是什麼茶”
錦朝跟他說“我也不認識這個三爺說是峨眉雪芽。他讓人從四川嘉州弄來的。佛門茶僧每年清明采山頂茶樹的葉尖所製,茶樹與柏杉、杜仲這些樹種在一起,也有了藥性,很是養生。”
顧德昭把茶遞給旁邊的丫頭,問她“陳大人待你可好”
錦朝點頭說自然。顧德昭就歎了聲“對你好就是了,也算父親沒識錯了人。我如今在戶部做個郎中,每日倒是清閒起來了,連戶部兩個侍郎對我都是客客氣氣的。上次述職的時候,陳大人還留我多說了幾句話,指點了我管理倉庾的事。難得他用心了對了,父親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難道要說顧瀾的事顧錦朝看著顧德昭。
顧德昭卻苦笑說“恐怕你也知道顧瀾的事了她,唉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怎麼做了這樣的事現在要給姚三公子當妾不說,肚子裡的孩子還不好辦。”
顧錦朝說“您和母親商量過沒有”
顧德昭一愣,才搖搖頭“沒有怎麼了”
顧錦朝就跟他說“您知道,有些事您處理起來不太好”她這說法算是隱晦的,父親是怎樣的人顧錦朝最清楚了。優柔寡斷,搖擺不定,又容易被彆人影響。內宅之中的事他更是了解甚少。這樣的事,父親就應該習慣和徐靜宜商量,至少徐靜宜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
她繼續說“您可以和母親商量,多一個人想辦法總是好的。”
顧德昭有些出神“徐氏的確不錯”顧汐前些日子生病,還是她衣不解帶伺候的。他現在也不去羅姨娘那裡了,要不是在徐靜宜那裡,就是自己住前院。她為四房做了這麼多。這也算是他的尊敬了。
顧德昭又說起顧瀾“明日姚家的人要過來,我先帶你去看看她吧,和她說幾句話。她聽說你要回來,幾日前就求著說要見你了,我看她現在也可憐。”
顧錦朝笑了笑,再怎麼說顧瀾也是在父親跟前長大的。身前長大的孩子。哪怕做得再過分了,也還有一些情麵在。父親心裡應該很複雜隻是她對顧瀾已經沒有同情心了。
“那就去看看她吧。”顧錦朝站起身,“剛好我也給她帶了些補品回來。”
讓青蒲去取了人參、蟲草一類的東西過來。
顧德昭帶著錦朝去了東跨院。
他們從耳房旁邊的側門進去。天剛擦黑,後罩房已經點了燭火。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正坐在台階上剝蕎麥,兩個穿粗布短衣的婆子在晾衣服。後罩房有點荒蕪,花圃裡敷衍般種了兩株杜鬆。
從側屋裡出來一個穿比甲戴銀手鐲的婆子。看到兩人過來,忙屈身行禮。笑著說“四老爺、二小姐。可是過來看三小姐的”
四老爺常過來,婆子卻是第一次看到顧錦朝。聽說就是嫁給陳閣老做續弦的那個小姐她抬頭看了看,果然是人比花嬌,穿戴有身份又華貴。和屋子裡那個比起來可是天壤之彆
顧德昭點點頭,她便伸手請兩人往堂屋走“這邊請。”
堂屋很潮濕,供奉了一座燒瓷的觀音像,從堂屋開著的槅扇進去到了次間。錦朝才看到躺在床上的顧瀾。
她一瞬間竟然有點恍惚。
顧瀾臉色蒼白,了無生趣。目光直直地看著窗外。好像一點都沒聽到有人進來了。
她前世的最後,也是這樣的場景。
過了片刻,顧瀾才轉過頭來。她看到顧錦朝過來了,卻笑起來“長姐過來啦,快,來坐吧。”
一直守在架子床邊的小丫頭立刻去搬了杌子進來。
顧瀾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又對顧德昭說“父親,您能先回避一下嗎女兒想和長姐說話。”
顧德昭動了動嘴唇,臉上露出一種十分疲倦的表情。跨出門檻去了院子裡。
顧錦朝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她坐到了顧瀾身邊,沉默地看著她。
顧瀾穿著一件很素淨的褙子,手腕十分纖細,還套著隻翡翠的玉鐲。那樣的顏色襯得她的手雪白無比,她的臉瘦得隻有巴掌大,一雙眼睛顯得更是柔弱可憐,很病態的美。顧瀾也垂下眼看她,眸光慢慢向上,笑著說“長姐,你看看我我落魄成這樣了。你高不高興母親死的時候你說,以後我肯定不會好過的。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顧錦朝等她說完了,過了好久才問她“你後悔嗎”
顧瀾有些茫然“後悔你想說什麼事。”她搖了搖頭道,“我不後悔,不能嫁給姚文秀,我就要嫁給趙舉人的兒子。他兒子要是考上舉人了還好說,但沒考上呢他們家裡就靠三百畝田產收租過日子,兩個三進的宅邸還是趙夫人的陪嫁趙舉人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要跟著他過什麼日子整天伺候他,相夫教子,等著他哪日中舉了我能跟著沾光不成”
“長姐,你也知道的,貧賤夫妻百事哀。連錢都沒有,還有什麼好日子呢”
顧錦朝沒有說話。三百畝田產,兩個三進的宅子,雖然不算富庶,但肯定還是有盈餘的。顧瀾是從小嬌養的,打賞下人一出手都是好幾兩。怎麼知道一枚銅錢扳成兩半用的心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