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站起來，明明知道下一次的進攻對葉言依然是無效的，可他依然要這樣做。
對於現在的牧玉來說，他的敵人已經不是葉言了，而是他自己。
無法完成指引的牧玉自己，無法達到目標的牧玉自己，無法回到異界複仇的牧玉自己。
葉言看著再次站起來衝向他的牧玉，臉色冷著，一拳便迎上去，沒有絲毫留情。
牧玉立刻朝後方滾去。
他的戰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脫落，裡麵的衣服也因為幾十次的與地麵親密摩擦，而破爛不堪。
大型王國的王強悍的防禦，此刻卻連粗糙的地麵摩擦都防禦不了。
牧玉身上全都是血痕，在地上摔的，在地上滾的。
這次，牧玉遲遲沒有再站起來繼續他那無用的攻擊。
麵部緊貼著地麵，一粒粒小石子硌得他難受，所有細小的感官這一刻都被無限放大。
也許是他真的要死了，所以此刻他的腦海中，竟然又浮現多少年前他還在異界時的樣子。
那時的牧玉，年輕，意氣風發。
他出身的地方，在異界的邊境地區，距離大陸中心的大族們很遙遠。
牧玉所在的小型人族聚集地，全是由血統不純正的食夢族人組成。
在很多年前聚集地才建立起來的時候，人員組成大約隻有十幾名從大陸中心逃出來的血統不純正的食夢族人。
發展了幾十年，當初的十幾人有了後代，一代生一代，才發展成了後來的小型人族聚集地，裡麵的人都是同族的，血緣關係親近，都擁有或多或少的食夢族血統，人數一百多。
第一代人是從大陸中心，被食夢族大族趕走的。
他們血統不純正，被血統純正的食夢族人所看不起、看不慣。
他們當然記恨當初那些趕走他們的食夢族人，可是在內心，他們依然是向往那些血統純正的食夢族強者的。
幾十年後，處在異界邊境地區的這個小型人族聚集地，裡麵依然以食夢族血統為尊。
誰的食夢族血統越純正，誰在聚集地中的地位就越高。
新生代中，誰的血統越純正，誰獲得的資源和重視就越多，就會被重點培養。
牧玉在他的那一代中，便是最被看重的一個——他的食夢族血統，比起聚集地中的其他人任何人，都要純正！
聚集地將希望都放在牧玉身上，希望他變強大，希望他能得到大陸中心的食夢族強者的承認。
牧玉從很小的時候，就接受各種訓練，每天都不會落下的訓練，便是食夢族異能的訓練了。
跟他的父母輩一樣，他心中對大陸中心的食夢族人抱著既恨又向往的情感，想變強，得到他們的承認。
隨著時間的推移，牧玉長成了青年，他的食夢族異能非常出色，就在大家商量著要送他去大陸中心見食夢族強者的時候，食夢族的強者們，卻意外地不請自來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遲遲沒起身的牧玉身上。
牧玉趴在地上休息了十幾秒，眾人都以為終於結束了，卻沒想到，他再次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繼續用他顫抖的拳頭攻向葉言。
腦中，全是食夢族強者高傲不屑的臉。
牧玉衝過去，他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預料中，下一秒，他的一側臉將會再次遭受葉言拳頭的重擊，他整個人便又會倒飛出去。
這一次，葉言的攻擊足以殺死他嗎？
這一次，會是最後嗎？
然而，他準備完全接受下來的拳頭，卻沒落在他的臉上。
葉言輕輕一握牧玉攻來的拳頭，就製止住了牧玉的所有動作。
牧玉被揍得鼻青臉腫，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但這一刻他努力睜開腫成紫色的眼皮，不解地看向麵前的葉言。
葉言定定地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我不想殺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牧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愣了半晌，才艱難道“什麼意思？”
葉言歎了口氣，道“我不想殺你，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同伴的。”
牧玉徹底愣了。
他從來沒想過，葉言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們，從頭到尾都是敵人啊。
牧玉甚至連葉言的麵都沒見過，就將葉言和葉言的同伴當成了獵物，這樣，葉言還能覺得他能與葉言成為同伴？
“你的目標，是回到異界複仇對吧？是殺掉那些大族的人對吧？”葉言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
牧玉點頭。
“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聯手？我的目標，與你，在大方向上幾乎是一致的，為什麼我們兩個中一定要死一個？？”說到這裡，葉言有些恨命運的無情。
但是他決定不按常理出牌。
為什麼一開始是敵人，到最後就也得是敵人？他們分明可以合作的。
兩個如此強大的人，為什麼非得死一個？
牧玉是內域大型王國的王，若是將牧玉拉入，葉言他們在內域的行動將會方便太多。
牧玉的異能，地裂，神之指引，都非常強，葉言舍不得殺他。
牧玉雖然是異界人，但他非常恨異界，葉言為什麼不能利用這一點？
葉言與牧玉何嘗不是一樣，在為一個遙遠的、不知何時才能達到的目標奮鬥，不敢去想究竟能不能實現，若是實現，會是多久之後，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看著被同樣煩惱折磨的牧玉，葉言無法下手。
牧玉很強，他的異能很強，也讓葉言多了不願意殺他的理由。
“牧玉，你好好想想。”
“你無法回收我們幾人身上的勾玉，但若是擁有勾玉的這幾名勾玉者成為你的同伴，全力支持你，與你並肩戰鬥，是不是還省去你得到勾玉後與勾玉磨合的漫長過程？你若是跟我聯手，你才是超額完成了神之指引給你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