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記事!
玉翩翩在師瓊本人麵前說這些話一點都不心虛,左右是他自己找上來的,那麼乾些活也無可厚非。
雖然師瓊性子不靠譜了些,但好歹是師從靈崇,本事還是有的。
更何況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怪物並不好對付,師瓊趕來潯陽說明事態嚴重。顧雲裳隻是一介肉體凡胎,出了危險怎麼辦。還不如讓師瓊頂在前頭。
顧雲裳輕哼了一聲以作應答,沒再說些什麼。顧雲裳本來就是來尋師瓊的,隻是看不慣他那敷衍的態度就想嗆回去罷了。
鬨僵不是顧雲裳的初衷。
“師瓊,我不在意你的身份,也不在意潯陽,我所做的事全憑本心,我不管你顧忌什麼,又或者目的是什麼,因為這些和我都沒有多大的關係,我想見你不過是為了有些不能理解的事情求一個答案而已。但是,你不是我惟一的選擇知道嗎。”
是的,師瓊並不是惟一的選擇,但他卻是最快捷的選擇,顧雲裳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誰又知道事情會不會生變。
師瓊低頭理了理袖子,開始斟酌著該怎樣開口。
其實師瓊除了救了顧雲裳一次便與顧雲裳沒什麼交集了,唯一有關的大約就是八年前的玉翩翩了。所以,其實師瓊並不了解顧雲裳,隻知道是一個偷跑出家門千裡尋夫的姑娘。
說到底,師瓊不信任顧雲裳,他不覺得那樣一個意氣用事的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潯陽之事太過凶險,一個意氣用事的姑娘知道太多對她沒什麼益處。
隻是,師瓊得對她改觀,這樣句句逼迫,字字戳到要害的姑娘不是他想糊弄就能糊弄過去的。
“師訌雖死,但是他留下的問題太多了,昔日他權勢如日中天,追隨者無數,明處暗處的誰也不知究竟有多少。而且由他製造出的種子也數量龐大,隨著師訌死去而被毀壞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師瓊端著桌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最要緊的從來都不是那些曾經師訌的追隨者,而是他們手裡的種子。師瓊留在長安的理由從來隻有一個。
“這與潯陽有何關係?與蕭亦染對他們又有什麼作用?”顧雲裳不在意京城的風起雲湧,她所在意的隻有潯陽這一方之地。
現在的潯陽,遠沒有八年前與朝廷相抗的能力,那麼這個小小的地方有什麼資格成為當權者博弈的戰場。
師瓊露出袖口的手指,指腹輕輕地摩擦,還能感受到這空氣中淡到幾不可聞的靈力波動,這大約是八年前那場浩劫留下的惟一的東西了。
“因為,潯陽,是因呀。”
世間之事皆有因果,而曾有人想要跳出因果之外,不得法。
靈崇門下,對因果之說深有體會,他們不信輪回罪孽,隻相信在世一時,所犯下的因總有結出的果。
師訌造下殺孽無數,但他也不想死,他不知道他結下的果何時會到來,隻能從源頭掐滅。
師訌,原是出生潯陽。
靈崇門下諸人,大多也出自紅塵,隻是無牽無掛也算是脫離紅塵。
北山之巔隱世之外,常年的積雪阻絕了紅塵的萬千糾葛,然而一但出世就不可避免牽扯上。
八年前潯陽的浩劫可以說是皇帝與師訌雙方促成的結果。
“屬於師訌的因果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終結了,但是那些等待出世的種子還沒有,那些種子”師訌淺淺地歎息,神色間隱約有些不忍,“都是債,無數死去的人,無數無辜的靈魂在遭受巨大的折磨之後變成了那些種子,等待他們的不再有輪回,有的隻是,死亡。”
來自師瓊給與的死亡,這也是師瓊的因。
因為那些種子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縱使傷人也不過是被人驅使,他們的死亡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但是即使是錯的也隻能錯下去。
師瓊隨著顧雲裳入住了城主府,陌生而又形容俊美的男子帶著一個和尚的奇怪組合,吸引了城主府中許多雙眼睛的注視,同時流連在顧雲裳身上的的目光也不少。
府中人都知道城主與夫人的關係並不好,形同陌路都不為過,而現在出現了那樣一個貌美的男子,且與顧雲裳關係密切,讓很多人不得不多想。
回到府裡的顧雲裳倒是聽到了那些傳聞,她什麼都沒做,由著這些謠言愈演愈烈,連那種珠胎暗結的話都流了出來。
玉翩翩有些忍不住,對顧雲裳的無動於衷很不理解。
“念念為什麼不阻止呢,由著旁人去敗壞你的名聲?”
顧雲裳剛從地牢裡出來,上次的那個小沙彌被帶進了城主府,隻是嘴實在嚴了一些,至今都不知道是誰的人,現在也就吊著一條命,想著也沒什麼多大的用處。
顧雲裳取了乾淨的毛巾擦乾淨手上的水,笑了一聲,手指就敲到了玉翩翩的腦門;“彆想那麼多,她們也就能逞一逞口舌之快,這城主府裡的日子太難熬了,總得讓她們有點樂趣。隨她們去,對我沒多大影響,隻要我身後的顧家在一日我就是一日的城主夫人。”
玉翩翩在顧雲裳的笑容裡看不出有一絲的勉強,可見她真的是這麼想的。隻是玉翩翩就覺得喉嚨像梗了什麼一樣,有些難受。
她低著頭手指有些無處安放地扯了扯衣角的帶子,她覺得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但凡女子,尤其是嫁了人的女子,沒有一個是不在乎自己名聲的。但是對著顧雲裳這樣平淡的態度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臉上傳來的力道迫使玉翩翩抬起頭,目光觸到的就是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玉翩翩像被燙了一下似的轉頭,但臉頰上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翩翩,你在擔心什麼?”
顧雲裳發現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心思格外的多,想七想八的,什麼都要擔心一下。
玉翩翩拉下顧雲裳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遮住自己泛紅的耳朵“沒有,沒有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