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誌之道姑!
“皇後,你近來如何了?”屋子裡隻有帝後二人,顧烈將人扶到床邊坐下,很是關心的問。曲舒臉上浮現一抹脆弱的笑容,“多謝皇上關心,臣妾這是老毛病了,好好養著就行。”
“皇後可曾聽說,今日朝堂的事?”
“朝堂怎麼了?臣妾久病不愈,她們幾個都被我拘著,不曾在外麵走動,倒是臣妾消息閉塞了。”顧烈也不意外,這邊的情況,他一直派人盯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沒有人前來走動,倒是棲鳳宮,熱鬨了許多。
“朝堂上,今日左相提議,立懷琛為儲君,皇後,你怎麼看?”顧烈坐在床邊,眼睛不錯的盯著曲舒,不知是緊張還是不願意放過她一絲一毫的波動。曲舒對視過去,輕聲說道“皇上呢?為何要來問臣妾?是覺得他不行嗎?還是因為,提出立儲的,是左相?”
顧烈突然笑了起來,夫妻二十年,果然曲舒是最了解他的,“懷琛是我看著長大的,心性品性如何,想必你也知道,你可知,為何當年我會給他取名為琛嗎?”
“為何?”
“琛,是寶玉的意思,從始至終,朕隻不過希望他富貴一生罷了。”曲舒垂下頭,輕咳了幾聲,掩去眼中的神色,騙鬼呢?若不是他的縱容,何至於此?不過她很好的掩飾了過去,抬頭看向顧烈,“那皇上,是中意哪個皇子呢?”
“朕一直屬意的,都是我們的孩子啊。”曲舒沒有回答,靜靜地看向顧烈,“舒兒,我一直想將這個位子,傳給瑾兒,可是,我們是在刀山火海中曆練出來的,而瑾兒的生活,太過安順了,我不得不多磨練他一下,這個位置,沒有經曆過殊死搏鬥,哪裡是那麼容易坐穩的呢?”
“那麼南宮家的事情呢?武林發生的那些事情呢?”
“舒兒,罵名總要有人去背的,我總要將天下規整好了再完完整整的交到瑾兒手中啊。我不去做,留給瑾兒的,就會是同樣的問題。”顧烈抓住了曲舒的手,一個冰涼,一個溫熱,曲舒的手微微顫抖,他已經多年不曾叫過自己“舒兒”這個名字了,曲舒下意識的想要否認他說的這些話,內心中卻又很希望他說的都是真的。她任由他拉著手,沒有說話,“如今朝廷提議立儲,可是瑾兒生死未知,朕想著,這個太子之位還是要給他留著,我們的孩子,自然該得到最好的。”曲舒驀然懂了顧烈的意思,顧懷瑾現在生死未卜,立了太子仍舊是他手握重權,對他根本沒有影響,立與不立,又有何區彆?曲舒瞬間為剛才自己一瞬間的遲疑唾棄自己,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習慣這個男人的兩麵三刀,前麵說那麼多,其實隻是為了最後這句話吧?但為了兒子的大計,曲舒簌簌然留下淚來,臣妾,代瑾兒謝皇上隆恩。”說罷就要起身行禮,顧烈按住她,“夫妻之間,不必拘泥於這些。你早些休息,等聖旨下來,恐怕會有很多人來拜訪,那個時候,瑾兒還需要你。”
“臣妾知道的,”曲舒柔順的被顧烈擁進懷裡,“皇上放心,臣妾會為我們的孩子撐起來的。”屋子裡彌漫著溫馨的氣息,但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心裡到底是何滋味。
鄧蓮這些日子過得尤其舒坦,朝廷開始商議立儲,自家娘娘的兒子,五皇子殿下就要入主東宮了,自己這個棲鳳宮總管也就跟著水漲船高,宮裡大小宮女太監沒有不捧著他的,以往得意的風頭這幾天更盛幾分。這日,鄧蓮哼著小曲親自去廚房娶榮貴妃要的牛乳,正高興著呢,卻碰見一個宮女急匆匆的往棲鳳宮而來。鄧蓮眯眼一看,不正是他安排在重華宮的宮女小荷嗎?隨即叫住她,詢問一番。小荷原本是想著親自去告訴榮貴妃這個消息,但想著這個消息也會有風險,不若拿了銀子早些脫身才是,於是附耳在鄧蓮耳邊將自己聽到的轉述了一番,“你說的可是真的?”鄧蓮聽罷,差點摔到地上,實在是她說的,太過出人意料了。
“公公,這種事情,小荷如何敢欺騙你,這是我在屋背後親耳聽到的,絕對錯不了。”鄧蓮不愧是榮貴妃身邊的人,很快就恢複了震驚,掏出一袋銀子遞給了小荷,“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再外傳,你先回去,繼續幫娘娘盯著重華宮,事成之後,娘娘還有重賞。”
小荷點點頭,拿著錢飛快的跑走了。鄧蓮安排了人去取牛乳,也趕緊回宮去告訴榮晚這件事。
“啪嗒”一聲,榮貴妃又摔了一套茶具,鄧蓮連忙讓眾人退了下去,“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這麼多年,本宮竟然隻是一個笑話。”當榮晚得知這一切都是顧烈的計劃的時候,她不由得從心底生出一種恐懼來,那麼多年,這個男人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為了那個孩子鋪路。榮晚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低聲喝道“顧烈,你不仁。就休怪我無義了。”隨即讓鄧蓮去喚顧懷琛,同樣的,棲鳳宮也整整忙了一天。
禦書房內。
“皇上,您可想好了?”郭槐試探著問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皇帝給了所有人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瑾兒是朕跟皇後的嫡子,又是長子,雖然回宮的時日尚短,可這一年多做下的功績,諸位大臣都看在眼裡,想必對他的能力也是認可的,這個位置,非瑾兒莫屬。”
“可皇上,不是定下了封王之人無緣皇位的規定嗎?”禮部之人出聲詢問道,“若是封三皇子為太子,天下人那裡要如何解釋呢?這與當年立朝的時候,皇上您頒布的聖旨相悖啊!”
顧烈睨了一眼,狀若無意的說道“朕並未真的給瑾兒封王,現在玉蝶上,瑾兒的名字也隻不過是熙和王朝的三皇子罷了。”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還能這麼操作?王溫霖跟郭槐也是傻眼了,但郭槐心裡,反倒是生出一種原來如此的想法,顧懷瑾一直讓郭槐站在顧烈那邊,做一個純臣,更是輕易就接受了封王的聖旨,原來早就猜到了,他的父皇,不會真的讓他這麼早就封王。郭槐在心中感歎一聲,這兩人,不愧是父子,心思竟然如此縝密相似。當下也不敢再露出彆的神色,老老神神擺出一副唯皇命是從的樣子。王溫霖心中的驚駭不比郭槐少,但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是贏家,不管哪個贏,他的女兒嫁給了顧懷瑾,是名正言順的安王妃,也就是未來的太子妃,甚至皇後,若是五皇子贏了,他也沒有真的得罪過那邊,反而多加示好,故而左相看到這個結果,反而是高興大於擔憂的,至於顧懷瑾的安危,可憐的左相以為,參與謀殺的隻有顧懷琛一派呢,絲毫不知道,坐上上首的顧烈才是最大的推動者。他這個時候,想得反而是若是顧懷瑾對付不了顧懷琛,自己又能出多少力,好挽回一下之前逼婚的形象呢。
禮部、宗室、還有兩個丞相,對這件事都沒有異議,這件事自然就這樣定下來了,隻等明日一早,便上早朝頒旨。“諸位愛卿,不如在宮中歇息一晚,朕與你們,也是很久不曾聚過了。”眾人紛紛稱是,這不過是為了防止他們出宮提前透露消息罷了,顧烈既然給了台階,自然沒有不下之理,眾人紛紛在宮中住下。
這邊,棲鳳宮收到了皇上留諸位大臣在宮中歇息的消息,榮晚暗恨,但很快就有了主意。屏退眾人之後,打開了棲鳳宮的暗室,裡麵正在打坐的黑衣人,抬頭看了一眼進來的女子,“又有何事?”
“請將軍助我!”
黑衣人被帽子遮住的麵龐陡然射出一道淩厲的視線,榮晚雖是很不喜歡這道目光,但為了大計,隻能咬牙忍了下來。“發生了何事?”
“本宮要逼宮,顧烈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本宮委曲求全那麼多年,他竟然要把我兒的東西給彆人。”榮晚憤憤不平的說道,黑衣人平靜無波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我做什麼?”
“本宮知道,將軍神功蓋世,也不需彆的,隻要將軍替我控製住顧烈,本宮自有辦法逼大臣們認我兒為皇。”
“好。”得到黑衣人準話的榮晚滿心歡喜的離開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