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著地包天牙口的串串狗，正嚶嚶個不停。
圍著老人來回打轉，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老人很虛弱，款款地睜開了眼。
她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摸著狗頭，呼喚道“阿寶乖……”
另一隻手，則費力地解著狗繩，花了好幾分鐘，才把繩結解開了“阿寶，快走吧，奶奶沒力氣養你了……”
串串狗像是聽懂了一樣，拚命搖著尾巴，並且伸出舌頭舔舐老人的臉，一下，兩下，三下。
可是老人卻愈發疲憊，嘴裡喃喃念道“走吧，走吧……”
在狗子的嚶嚶聲中，老人最終還是咽了氣。
放在狗頭上的手，無力地滑落了。
“汪汪汪！”
串串狗似乎感應到了老人的離去，大聲地叫喚了起來。
也不知道叫了多久，嗓子都叫冒煙了，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狗子無奈，隻能趴坐在地上，眼神落寂地望著老人。
正在這時。
一對男女來到了天橋底下。
“趙大哥，你來這裡乾嘛？”白婉茹環視四周，表示不解。
趙二虎說道“清單上有個願望，有個老奶奶想幫自己的狗找個好的歸宿，地址寫的就是這裡。”
“什麼狗？”
“應該是雜種狗吧，聽說長得很醜，還有殘疾，所以，老太太送人都沒誰要。”
“我養吧！”白婉茹不假思索地說道。
趙二虎愣了一下，轉頭看了她一眼“俺的想法是，讓老奶奶多活一些時日，這樣的話，她就能與狗共度餘生了，沒必要再找什麼歸宿了。”
白婉茹眸光蕩漾，滿臉崇拜“趙大哥你人真好！”
兩人說話之際，趙二虎很快就注意到了前麵的簡易帳篷，並且看到了躺在裡麵的老人與狗。
仿佛是察覺到了不對。
他臉色驟變，迅速走了過去。
看了老人一眼，不禁悠悠地歎了一口氣“俺來晚了……”
白婉茹從後麵追了過來，開口問道“怎麼了？”
“老人家走了。”
“啊？”白婉茹嚇了一跳，趕緊蹲下身子，對老人進行檢查。
“汪汪汪！”
旁邊趴著的狗突然跳起，朝著白婉茹瘋狂吼叫，頓時嚇得她連連後退。
趙二虎說道“不用檢查了，涼透了。”
白婉茹轉過頭，望著趙二虎問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將老人安葬，然後把狗帶走。”
“隻能如此了……”白婉茹神色一凝，略感悲傷。
雖然她與這個老奶奶素未相識，也無親無故，但是看到一個生命就此逝去，多少還是會有所觸動。
趙二虎對此倒是顯得很平靜，可能是見慣了生死，也有可能是學會了隱藏情緒。
稍作停頓，他就打電話報警了。
雖然老人是流浪者，但他也無權處置對方的屍體，隻能交由警方來善後了。
做完這些。
他便想帶走這隻狗，可是這隻狗卻認生得很。
無論是趙二虎，還是白婉茹，它都是充滿了敵意，齜牙咧嘴地怒吼著。
小小的身體，卻有一種生人勿近的凶悍。
趙二虎不慌不忙，當即發動心靈感應，試圖與之交流。
卻發現……這踏馬居然是隻白癡狗！
什麼是白癡狗？
就是腦子智障，無法溝通！
刹那間，趙二虎恍然大悟。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沒人領養這隻狗了，不僅是長得醜，腦子還不好使，逮誰咬誰，這尼瑪哪怕是觀音菩薩來了，恐怕也得掂量一下。
雖然對陌生人很凶猛，但是對於老人。
這隻狗卻出奇地溫柔，不停地用舌頭舔，用腦袋蹭，企圖將老人喚醒。
“趙大哥，這怎麼辦？”白婉茹慌張地問道。
趙二虎歎了一口氣“這個沒得救了。”
“啊，什麼意思？”白婉茹雙目圓瞪，當即問道“為什麼沒救了？難道這隻狗得了什麼絕症。”
趙二虎抿了抿唇，坦言道“這是隻瘋狗，老人就是它的精神支柱，現在老人沒了，它的精神支柱也就塌了，彆人養不活的，算了，讓它陪老人最後一程吧。”
“瘋狗？”
白婉茹看向了串串狗，確實又瘋又凶，厲害得緊，完全沒有其它狗子的溫順與親和。
“那咱們不管了？”
“管不了的，讓它自生自滅吧，該做的咱們已經做了。”說完這話，趙二虎轉身離開了。
白婉茹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
那隻狗子叫得更凶了，渾身炸毛，連眼睛都紅了，好像馬上就要撲過來咬人似的。
白婉茹嚇得渾身一激靈，不敢再繼續停留，趕忙朝著趙二虎離開的方向追去。
趙二虎正站在不遠處等她，從兜裡拿出筆，在清單上將這個願望給劃掉了。
白婉茹追到跟前，氣喘籲籲地說道“趙大哥，那這個願望豈不是作廢了？”
趙二虎說道“有時什麼都不做，興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白婉茹眸子裡微光一閃，琢磨著這句話，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老人與狗是彼此的親人，要救就隻能一起救，死了一個，另一個也很難再活下去了。
即便想明白了，白婉茹心裡還是挺惆悵的。
碰上第一個願望，就是如此令人揪心的結果，完全沒有體會到助人為樂的快感。
“走吧，下一個願望！”趙二虎將東西放回了口袋，神情自若地揮手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