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服務員向著丁徹走了過來,也正好看到了從丁徹側後方露出麵容的趙雪燕,二十多歲,滿臉青春痘的服務員看到素麵朝天卻依然美豔不可方物的趙雪燕的時候,喉間不可抑止地吞咽口水,就連三米外的丁徹都能聽到他咽口水時那洪亮的聲音。
大概是發現了自己服務員有些失禮,帶著白色廚師帽吃飯的老板站起來走向丁徹,打算接替自己員工接待兩個錯過了飯點的顧客。
當老板和丁徹的距離縮小到不足兩米的時候,有些發福的老板誒地驚歎一聲,“帥哥,我看你有點麵熟,熟客哇?”
“哈哈,老板兒還對我有印象所?”丁徹真的沒想到這個老板對自己麵熟,雖然以前真的挺熟,但是自己已經有十年沒來了,還能覺得自己麵熟真的不能不說是種很奇特的感覺。
“肯定賽,我在這兒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生意了,不曉得好多回頭客,像你這種離開了益都還找回來的客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看你麵熟的話多半是最早那七八年我當廚師時候的老客人,那個時候我是把很多熟客的口味啊之類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留下的印象也很深。”
老板是地道的益都人,性格很是健談,引導著丁徹就座後沒有先讓丁徹點餐,而是先攀起了關係。
“是啊,我非典年那年在旁邊這大學上學,後來直到10年,這中間我工作的時候也在這一片,經常來你這店買冒菜打包。”
“哦,我就說怪不得嘛,看你很是麵熟。我想哈看,嗯”
丁徹並不指望老板真的記住自己,但是既然他覺得自己麵熟,那也真的稱得上是一種緣分了,自己來找記憶,沒想到遇到的一個陌路故人卻還對自己有些印象。
“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讀書的時候染了一頭紅色的頭發,工作過後都是騎個自行車來買嫩牛肉,對不對?”
當老板將自己記憶深處的一些細節說出來後,丁徹真的驚訝到了,染紅發都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沒想到這個老板居然還能記得自己,頓時那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讓早就有些對人情世故有些麻木的丁徹也激動了起來。
“老板兒,你真的還記得我啊!”激動的丁徹不自覺地就自動切換了益都口音。
“哈哈,我咋子記不到嘛,你娃兒是我開店以來見過最能吃辣的咯,每次你來都要特彆要求加辣再加辣,我記得我婆娘還開你玩笑說小心腚子開花。哈哈哈哈”
說到十多年前的舊事,老板也不自覺地開心笑了起來。
“是哦,老板娘兒凶的很,不過人還是多好,每次都給我多夾兩片牛肉。”丁徹也隨著老板的記憶想起了更多的細節,兩人也不急著點菜了,反而先敘起舊來。
“肯定嘛,我們益都堂客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我們兩口子那時候也是艱難創業,全靠你們老客人把人氣撐起來,多夾兩片牛肉嘛就是客戶的優惠賽。”
“所以說,老板兒你的生意做得好。你們對客人好,客人也會對你們好的嘛。”
“哎呀,相互支持,相互支持。”老板笑嗬嗬地客氣道,眼角眉梢說不出的得意。
他本是益都一家軍工廠的職工,九十年代軍轉民改製浪潮的時候,廠子由於經營不善不得不讓一部分人下崗,他就是那第一批下崗的職工。
下崗的日子有多麼困難,現在的很多人是沒法理解的,舊時代的思維裡,工廠工人都是終身製的,有了一個工人的工作隻要安分守己,一輩子吃喝都是有的,但是當時代浪潮來到的時候,下崗後的很多人都難以再就業的。
而經營起一家冒菜餐館,並且越做越好,越做越大這件事情本就是這個五十多歲中年人最得意的一件事情,自己沒有被打擊擊垮,靠著夫妻兩的努力,餐館越做越好,孩子也讀完大學,現在幫著自己將手裡的這個冒菜餐館做成了連鎖店。
“對了,老板,我們也算老相識,從來沒問過你貴姓呢?”
丁徹打開了話匣子,真的想和這個故人攀攀關係了,這座城市裡有過交集的人很多,但是還有聯係的隻是寥寥,今天遇到的這位老板真的是有緣。
“免貴,姓李,我叫李富貴。”
老板李富貴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打開蓋子伸向了丁徹。這是一種默認的正式交朋友的禮節,丁徹也在這樣的市井裡生活了很多年,如果說先前兩人敘舊還隻是聊個回憶,此時李老板向自己遞煙就是想正式結交一下朋友了。
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來,丁徹放到自己麵前的桌上,眼角瞥了一眼對麵的趙雪燕,做久了生意的李富貴瞬間明白這個跟著丁徹來的漂亮女人肯定是比較介意二手煙的,收起煙盒,笑嗬嗬地對著趙雪燕說道
“不好意思哈,美女,說話搞忘了,二手煙危害健康,見諒,見諒。”
五十多歲的李富貴絲毫沒有因為向二十來歲的趙雪燕道歉而感到尷尬,早些年在店裡做廚師遇到各種刁鑽客人的經曆讓這位曆經生活滄桑的中年人十分豁達,沒有那種沒必要的羞怯感,坦蕩蕩的讓人生不出厭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