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重,剛才我報複鄧麗千的言行,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我回過頭,看到姚楠重新恢複了那種文靜秀氣的模樣,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還帶著一絲憂鬱。
我搖搖頭。
“不!你做的很好。如果你就罵她幾句,就這麼輕易原諒她了,我才會很不高興。”
“真的嗎?”
姚楠看著我。目光柔弱,像是一隻小兔子。
這時候,沒有了剛才的冷漠和盛氣淩人。
我哈哈大笑道。
“連古代聖人都說,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你當然做的很對。”
這句話,出自《論語·憲問》。
原文如下——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
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
有人問孔子,我打算用善良來回報惡行,這樣可以嗎?
孔子說,那你用什麼來回報善行呢?所以,我們應該用公正無私的懲罰來回報惡行,用善行回報善良。
這才是真正的聖人言論!
甚至在漢唐時代,儒家弟子還要精通六藝。必須要上馬殺敵、下馬讀書治國,個個都是真正的君子。
隻是到了後來,才漸漸的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讀書人,還叫嚷著“以德報怨”之類的蠢話……
孔夫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學問被這麼曲解,怕是要氣活過來,毆打這些不肖子孫了。
隻不過,怎麼叫“公正的懲罰”呢?
這一點,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恐怕隻能問自己的本心了!
師父在和我談到這件事的時候,我覺得,我們這一脈的一些理念……怎麼好像還和上古儒家聖人有些類似呢?
我們明明更靠近道家吧?
不管怎麼說,我自己覺得姚楠對鄧麗千的懲罰,是合情合理的。畢竟,拿了她奶奶的一本雷洞苗寨蠱書了……
王大春也在旁邊隨聲附和,說做的太對了。這種人,就該讓她退學,滾蛋!
“對了,如果按照規矩,應該把鄧麗千變成啞巴的。但我拿了她奶奶的這本書,算是削減了。可明明是你的權力,我卻占了好處。你需要什麼補償嗎?”
我看著姚楠,很認真地說到。
她趕緊搖頭。
“吳重同學,你是我的恩人,我哪裡能要什麼補償呢?如果不是你,我估計已經變成啞巴了。甚至不知道是誰害了我。”
“不行,一碼歸一碼!”
我想了想,最後說到“那這樣吧,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可以對我要求一件事。隻要不違背道德良心,我一定會努力幫你做到。”
“不用不用……”
“就這麼定了吧!”
我也不和她囉嗦,一錘定音。
解決了鄧麗千的事,已經很晚了。
畢竟我們是晚上九點半才下自習放學,還跟著她一路走到了鎮子最南邊兒,折騰了這麼久。
看看時間,差不多已經快要晚上十二點了。
街上已經幾乎沒什麼人了,隻有昏黃的路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長。
為了安全起見,我就把王大春和姚楠都挨個地送回家去。
一路上,姚楠也好奇地問起了我之前的一些事情,包括給王大春驅除附體的邪祟之類……
我把能說的,都大概講了一下。
至少她和王大春,在這方麵算是保持信息一致了。
……
我獨自回去。
遠遠的,就看到王虎在棺材鋪的那條街上飄來飄去。
我笑道“虎叔,這麼晚還在外麵浪啊?”
他看見了我,也笑道“反正沒什麼事,剛好還能等你回來。吳小哥,今天放學這麼晚啊?”
“幫同學處理了一點小事。走吧,回棺材鋪。”
回去之後,我把剛才在學校裡發生的事和我的處理方式,都跟老曹說了。
然後,又把那本據說是雷洞苗寨流傳的蠱書從書包裡拿出來,遞給他看。
問他懂不懂蠱文?
老曹看到這本書的一瞬間,眼睛就直了。
滿臉震驚之色,沒忍住脫口而出。
“日哦!這,這東西是……怎麼可能?”
他一把從我手裡接過書,用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撫著那黑色的、甲殼質的冰涼封麵,目光似乎充滿了回憶。
“沒錯,錯不了!是用百年天生蠱——黑冰巨蚓的皮,做成的書。這種書,在任何一個生苗苗寨裡都是絕對的聖物啊。而且你這本還這麼的厚,那雷洞苗寨,曾經肯定非常厲害。”
百年天生蠱?黑冰巨蚓?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老曹肯定知道不少內情!
趕緊好奇地追問。
老曹歎了一口氣,說到。
“其實,我也知道得並不多。隻是在年少的時候……那是差不多已經是四十年前了啊,我跟著我師父、師公,去了一趟湘西。”
“當時是我師公朋友的一個朋友,托人傳消息,說那邊有一具很麻煩的棺材要抬。我那時候才十七歲,本領也不高,這事參與的並不深。”
“總之在這次湘西抬棺的過程中,接觸到了一些生苗苗寨的蠱師。事情順利解決後,我師公和某個強大苗寨的蠱聖女認識,在宴請時候見到了他們族中的聖書。就是這個模樣的。”
“當時還是我師父好奇地詢問,對方拗不過我師公的麵子,就大概地解答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