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樓上舊室。
紅蓮正在烹茶,高山泉水,清冽茶香。
紅蓮看見虛弘倒不敢造次,起身拜道“參見大師,大師身體安康。”
虛弘大師抬眼看看紅蓮,同薑九笑道“這是當年那丫頭吧,當年牙尖嘴利的,差點咬了我去,這麼多年去了,怎成了這般乖巧伶俐。”
說得紅蓮臉上紅一塊青一塊。
薑九忍不住挑眼看了看紅蓮,看她麵色微紅,知道她害了臊,回道“她牙尖嘴利的時候絲毫不比往日少,不過您知她底細,她又奈不了何你,不過安生做樣子罷了。”
虛弘手捧茶杯,輕品了一口,茶水甘甜清香,忍不住點頭稱讚道“也就薑施主這兒能有這般好茶。”
薑九也嘗了口,茶與水的融合極好,恰好的回甘與清香。
兩人聊起境遇,虛弘大師多方遊曆,此番想一路向西。
虛弘道“自三十年前分彆以來,天地愈發不得安定,隻怕過不了多少時日天下將要大亂。施主在這一隅之地也已多年,為何不趁勢而挽之。”
薑九舉杯慢飲,說道“你們佛法最講究因果之緣,一切順其自然。現在倒想讓我來力挽狂瀾,逆天而為。天地大亂看似災之難之,但是這又何嘗不是鬥轉星移,運之幸之。”
聽到這,虛弘細想半晌,雙手合之,嗟歎道“阿彌陀佛,薑施主所言極是,是我未悟道罷了,隻是可憐了這一方百姓。”
薑九婉言道“虛弘大師悲天憫人,令人敬佩。可是天命人命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如若遇之救之也是緣分,但天意若此,又怎可違之。”
虛弘握著茶盞半天方道“看來,是老朽強人所難了。”
臨近午時,虛弘起身告彆。
薑九道“路途遙遠,一路艱辛,我做幾道素齋為大師餞行。也不枉此番相識。”
虛弘雙手合十以示謝意。
做的是佛家常見的“三春一蓮”,即煎春卷、燙春芽、燒春菇與白蓮湯。煎春卷,後院隨意摘幾把野菜,豆乾剁碎,拌入胡椒、生薑、豆汁等成餡料,然後用油豆腐皮卷了去,用香油煎製。燙春芽本來原料要用香椿葉,但是現在著實不是食香椿的季節,所以改用苣蕒菜,開水燙過,切碎用鹽、醬油、麻油調拌。燒春姑則是用乾鬆蘑泡發,切片,猛火爆炒,加入去皮的切成薄片的荸薺翻炒,再放入鹽椒等佐料,再加勾芡即成。最後是白蓮湯,蓮子、百合、銀耳,拌以粳米熬製成粥。
另讓張柏做了椒鹽餅,帶予路上做乾糧。做好的餅子焦香,而且不易變質。晾涼後用包袱裹了去。
端於樓上,清雅而淡香,薑九道“走了樣的‘三春一蓮’還望大師不要嫌棄。”
虛弘起身拜謝道“勞煩薑施主了,當年我途徑黃梅五祖寺,也曾品食‘三春一蓮’,今日在此處看到這五祖四寶,亦知施主煞費苦心。”
薑九道“大師勿要笑我班門弄斧即可,我這與那黃梅五祖寺還些差遠。我尚備下椒鹽餅若乾留於大師路上作乾糧,此去前途凶險,還望大師一路保重。”
隨是在外,虛弘還是雙手合十,唱念供養咒後,方進食。煎春卷皮焦而餡鮮嫩、燙春芽清香回甘,燒春姑濃香汁醇,白蓮湯潔白糯暖。看似簡單確將食材最原本的味道散發出來。
飯畢,虛弘讚道“若是天天叨擾薑施主,怕是我也要犯貪念了。”
薑九笑道“大師這話真是折煞我了,不過果腹的吃食。”
虛弘起身告彆,臨走,虛弘像是想起什麼,忽然停了腳步,問道“恕老朽多嘴,不知薑施主三十年前那事,是否已然放下?”
薑九沉默了一下,才輕聲道“放下又如何?我又如何不放下?”
虛弘見薑九神情,已不願再談,隻得自嘲道“看來,不論你我,都有這開悟不了之事。”
送彆虛弘出門,薑九正要回後廚,就聽見轟隆一聲,隨之而來傳來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沒長眼睛呀,撞著大爺了。”
“也不瞧瞧這地方是你來的麼,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