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記齋記!
陸瑾嵐一向不善同人打交道,自幼跟著母親受儘冷落與白眼,旁人若是多看她兩眼她就周身不舒服,初來六記齋時,紅蓮總說她說話像蚊子哼哼,這兩日方才好些,可是麵對一個陌生男生炙熱的目光,她仍是覺得難以招架。
“在下祝鈺,不知姑娘……哦,不對,不知公子如何稱呼?”男人棄了杌子,半倚在櫃上,托著酒盞,閒閒地看著陸瑾嵐。
姑娘?陸瑾嵐一聽這兩個字心一驚,難不成自己女扮男裝就這麼差勁,先前被那馮正瞧出,今個兒又被這自稱祝鈺的認出,到底問題在哪?
祝鈺見陸瑾嵐一臉疑惑,笑道“倒不是你扮相太差,隻不過我這人,眼神比一般人好些。你若不想說,倒也不礙事,名字不過代號,你生下來就是你了,跟名字無關。”
陸瑾嵐見他這般說,隻得小聲回道“奴家姓陸,名喚瑾嵐。”
“聽話音,你倒像是京城人士,小可也是自京城而來。就是不知姑娘緣何來此?”祝鈺晃動酒杯,但卻一直未飲下。
“家中遭了變故,故而流落於此。”陸瑾嵐低下頭,細語道。
祝鈺聽此,先是雙眼一閉,似是在想什麼,複又睜開眼,淡言道“令堂雖此生坎坷,未得天年,但其一生溫良恭儉讓,來世定能平安健康,諸事順遂,切莫多憫。”
陸瑾嵐一聽,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雙目含淚,怔怔地盯著麵前的男子。
半晌,才哽咽道“先生從何而知我家中變故?”
“這個嘛”祝鈺瞧著陸瑾嵐,半開玩笑道“剛不是說了,我的眼神好,一瞧就瞧出來了。在下還能瞧出姑娘的前世今生,姑娘若想知道……”
話未說完,忽的背後有人譏諷道“你這小子哪裡的,長得人魔狗樣的,卻跑到這兒來坑蒙拐騙來了!”
語罷,一盤糖蒸茄重重地放在櫃上,紅蓮鳳眼圓睜,擠到陸瑾嵐的麵前,氣衝衝地瞧著祝鈺。
祝鈺忽的見來個不速之客,先是細細打量,方笑道“姑娘若是不信,也可一起,在下隻是因緣而卜,並不收取分毫,並非那坑蒙拐騙之徒。”
說罷,便執起筷子,夾起那糖蒸茄,悠悠地放入口中。待糖蒸茄入口,眼睛忽的一亮,筷子又伸向其他兩盤。
紅蓮見此人來路不明,周身透漏出蹊蹺,剛剛張柏跑到後院同薑九說前麵來了個人,奇怪地很,看不出來路,薑九卻隻說“若是相安無事,何必挑人是非。”紅蓮起得晚,一聽便說要來瞧瞧,說罷,便搶了張柏手中的糖蒸茄蹬蹬蹬便來了。
紅蓮皺著眉頭湊到陸瑾嵐小聲嘀咕剛剛的情形,聽到陸瑾嵐說他一下子就點明知曉自己母親已亡故之事,也不禁麵露詫異,轉頭又細細瞧了瞧那男子。
張柏說得沒錯,麵前這個人是怪的很,他是人,但是他似乎有一股深厚的氣,是凡人所不能有的,而且她看不出這氣的來源與好壞。
紅蓮想了想,掌櫃又不讓她輕舉妄動,這青天白日的,且探探他的來意再說。打定主意後,紅蓮柔媚地笑道“那也行,就是不知先生用的何種卜算之術?是卜筮、易卦、相術,還是讖語、拆字?”
祝鈺見紅蓮語氣頗有嘲諷,也不在意,吞下口中的豆腐,笑道“且用拆字吧,最是簡單。姑娘可先來。”
紅蓮也不客氣,隨手沾了祝鈺置於櫃桌上的酒杯,潦草地寫了個“蓮”。
祝鈺盯著那字看了半晌,直至那字逐漸乾涸於桌上,方道“姑娘想問什麼?”
紅蓮想了想,眼珠一轉,道“那不知先是覺得我應該問什麼?”
祝鈺執竹箸在那乾涸的“蓮”,笑道“姑娘,你這字就和你一樣,何必著急,特彆是姻緣之事,更不可急,前之所遇,今時所想,皆非良人。”
祝鈺的話一畢,紅蓮臉忽地變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