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薑攤攤手,也是一副已經儘力的模樣。
林超也隻好套上衣服,又由著他們佩了宮絛和護身符,崔媽媽還想給他帶一個八寶金項圈,林超忙脖子一縮,抬腿就跑了。
良薑忙跟上,送到了二門外,半夏和厚樸早已等在門邊。
林超自己還沒有見過新的西席,自己反倒先考問起旁人來了。
他一邊走就一邊問“半夏,《三字經》學得怎麼樣了”
半夏還沒說話,厚樸就先笑了“爺您再彆問這個,款冬已經找奴才抱怨過幾次了,打鼾也就罷了,就沒瞧見過,哪個學書學得這般廢寢忘食的,說夢話都在背書,款冬還說,自個兒都不用學了,就聽著半夏這個死腦筋來來回回地念,早也念,晚也念,吃飯的時候嘴都不停著”
雖是抱怨,卻是在旁敲側擊為半夏說好話。
林超就舒展了眉頭,厚樸雖然是個老好人,卻也很少主動替彆人背書的。
看來,這半夏果然是個妙人,單就說與人相交的手段,就已經不是有點意思這幾個字能夠概括的了。
再是千裡馬,若自己不肯上進,伯樂再賞識也是無用的。
林超就道“既然這麼著,今日下學我再那幾本書給你,這樣款冬也可以多學些了”他還衝著厚樸擠了擠眼睛。
半夏的臉上憨厚的笑容是擋也擋不住的“多謝二少爺抬舉。”
林超新的書房也不知是誰選的,就在林老爺外書房外花園的旁邊的群書閣,就是說,林老爺公務之餘,隨隨便便散個步,都可以順便過來看下他上課的。
然而,林超卻並沒有為這掌上明珠的特殊待遇而驚喜,他心裡細細過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隻覺得這府裡最近的很多事,好像都有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先是老太太的藥裡無緣無故多了一味雷公藤,再是範姑母府上三娘的出手,然後是範家欲與沐府和林家結親,再是繞過林越這個嫡長子,偏偏特地為自己另外請了先生,雖然兄弟倆年紀還小,還說不到誰就能挑起林家大梁的地步,但這一舉動,就很有分化兄弟倆情誼之嫌。
一胎雙生的兩兄弟,先出生的哥哥一向體弱,後出來的弟弟壯得和個小牛犢一樣,取名字,弟弟取了超字,哥哥委委屈屈地取了越字,學業上,哥哥隻習文,弟弟卻是文的武的都在抓,剛剛過了十歲生日,弟弟又特彆請了老師,就連範府說親,第一個考慮的也是弟弟,也怪不得林超多心,換了自己在林越這個位置,恐怕也會有點什麼想法的。
所以林超讓良薑多注意點菖蒲,倒也並不是無的放矢。
天家無父子,權貴之家,也未必就有真正的兄弟情誼,更不要提平民百姓家裡,多一個兄弟,就是多一個分口糧、分家產的,若是換在窮苦人家,不過是多了一個可以換錢的物件罷了。
遠的不說,這半夏,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拐過花園,就已經可以影影綽綽看得到群書閣翹起的屋簷了,腳下是平展的青石板路,林超就垂了頭,在心裡繼續思索了起來。
等到半夏這一聲“少爺小心”的驚呼傳到林超耳朵裡的時候,林超再停步,就已經晚了。
他的鼻梁就已經撞上了一睹溫熱的肉牆。
他第一反應居然是“好健壯的胸膛!”
萬幸的是,雖然他沒有收住腳,對麵那人卻反應十分靈敏,第一時間微微後退了一步,故林超才免於兩行鼻血往下直流的窘境。
但作為主人家,還在自家院子裡撞到彆人,肯定是件很失禮的事,林超也顧不得揉自己仍在痛楚中的鼻子,就趕忙抬起頭,行下禮去“林超失儀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對麵這個人,就很快往左站了一步,正式地作揖行禮“林超見過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