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之曲終人散！
林超九月初要去上京望京書院念書的事，自中秋宴後，就已經在府裡傳開了。
這除了林府的主子們開始操作相關事宜外，還有其他一乾人在為此事憂心不已，就是那些在平生堂有差事的丫鬟小子們，都是暗暗地提起了心。
這一切的根源，都隻因為這望京書院地位超然，不比旁的書院。
自前幾代起，就一直很講究詩禮傳家，大昭朝更是注重科舉文治，更是把讀書看做一等一的大事，故此舉國上下，讀書氛圍都很濃。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曆史悠久、學問深厚、均獲得過皇室賜額的天下四書院，即大名鼎鼎的應天府書院、嶽麓書院、白鹿洞書院、嵩陽書院，作為大昭朝內最高學府和思想的淵源，一直是全國的讀書人擠破了頭，都想進去求學的神聖之地，故此每逢每年九月的秋招，都隻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說是百裡挑一，千裡挑一，也不為過。
雖然對於四大書院，到底哪一所才是全天下讀書人的標杆，或者哪一家，才是四大書院中的第一院？諸如此類，種種爭論已經持續很多年了，可直到今日，也是眾說紛紜，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仍然沒有定論。
但世人對四大書院唯一認同的相同點就是，招生條件都特彆嚴苛，隻要沒有達到山長製定下的標準，不論你是皇後的族人還是王室中人，還是宰相尚書家的寶貝唯一金疙瘩，那都是沒門兒的事。
可望京書院的地位特殊，卻不是因為招生太過嚴苛。
一是因為能在望京書院讀書的孩子，都是地位尊崇，不是高官貴族之後，就是顯貴重臣之子，就連皇子王孫，也多在書院啟蒙學習，故明眼人就能瞧出來，在這裡麵讀書的孩子，雖然明麵上是好處多多，底下卻是冷暖自知。
二則是因為這望京書院的建址地，也特彆了些，乃是在香山的靜宜園之內。
前朝時，香山及大西山一帶都是皇家的陵寢區域，專門埋葬早殤的皇子、公主及部分嬪妃，如今到了大昭，雖然在此事上，沒有繼續沿襲前朝舊曆，可也做不出把先代墳挖了的事，故也是保持了大致的原貌。
雖然靜香園是在香山後苑，遠遠離了前代的皇家陵墓的，但既然同在一山，古人又忌諱鬼神往生之說，多少還有些膈應的。
可這還不算完，學院外，便是宗鏡大昭之廟、碧雲寺、臥佛寺等一帶佛教寺廟，深山古刹，尋常時候，都是清淨得過分，連個人影兒都瞧不見。
“這簡直是前有狼，後有虎的真實寫照啊！”林超歪在床上，一邊看著良薑領著丫鬟們忙前忙後地打點衣物，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樣的話，良薑豈敢附和，隻不過她這心裡，一直還惦記著一件事，此時已經是不吐不快了。
她便令白薇先把這些東西送到偏院去。
等眾人都出了屋子，她才慢慢道“二爺，您倒是心大，還有心想彆的，您這幾日，難不成都沒有聽見，最近府裡流言紛紛，說什麼我們爺這不是是讀書，而是去當質子，還有什麼，爺要被拘在深山老林裡讀書，隔絕人煙，沒個十年八年的都出不來了連帶著這屋裡人都心浮躁，底下說什麼話的沒有？外頭買進來的那些就算了，隻得等老爺太太分派，那些家生子兒，哪個沒有想法？凡是有兒子、女兒、親戚在平生堂有差事的，這幾日都像約好了似的，一個個湊堆兒去太太麵前奉承討好了，他們心裡打什麼算盤，爺您心裡要有數！”
林超不以為意“人各有誌，況且千裡搭長棚，天下就沒有不散的宴席，誰說現在在我這個院子裡的，以後就一定會長長遠遠地，跟著伺候著我呢，左右我這一去，也不過就是過年能夠回來住幾日，頂多留兩個看屋子的人罷了，我看這倒是一個好機會，趁機啊，把院裡的人都打發了。”
良薑就吃了一驚“聽爺的意思，這是咱們屋裡的人，您都不想帶去了？”語氣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委屈。
林超擺了擺手“這倒也不是，一個你，這是要和我去的，但家生子不要多了，儘量帶些外頭買來的，我看玉竹、杜若這些丫頭都挺能吃苦的，也能耐得住，臨走前，我再去太太麵前，把賣身契全部討過來捏在手上，這樣一來，你以後也好管教。”
良薑就躊躇了一下“那菖蒲和桂枝呢？還有白薇，這丫頭也算是個妥帖人，都是大丫頭，總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吧？得有個說頭才行啊。”
“這個你不操心，我早已經想好了，這三個丫頭，大少爺屋裡、三妹妹屋裡，還有小四屋裡，一處分一個過去就得了，這樣，她們既能留下來，都是伺候正院的少爺小姐，隻不過從一個屋裡，去了另一屋而已，也沒有跌了麵子吧？”
“那些跟著我出門上學的小廝麼，更好安排了，挑幾個老實的，半夏，厚樸，空青、蔓青、款冬幾個，先圈出來，你先安排人，去探探他們家人口風，若十分不情願便罷了，其餘的，全部留給大哥，一樣都是少爺，伺候著誰不一樣？”
良薑心頭就猛跳了好幾下，這少爺說出的一串人名，看似隨意，可稍微一細想，都是外麵新買的人居多，家生子，隻有少數幾個而已。
而且這些家生子的父母親戚，都還是在林夫人的手下辦差吃飯的！老爺的外書房和老太太的金玉滿堂，可是點邊都沒有沾。
而且最妙的是，林夫人、林超這邊都還沒用開始選人呢，是底下的人就已經主動分出了陣營。
良薑越想，就越品出點味來，忍不住脫口而出“二爺，難不成這府裡這些流言，還是您放出去的不成？！”
林超在她麵前也不用藏著掖著，很爽快就承認了，語氣裡也少見地帶上了幾分狡黠“就算是我放出的流言，哪那又如何？薑太公釣魚，也是要願者上鉤才行嘛！”
“二爺啊二爺，您這！您也太胡鬨！你這讓老太太、老爺心裡怎麼想？太太可知道此事？”良薑又是氣，又是笑，立刻就要站起來。
林超就揚高了聲調“你且站著，這事你彆管，就算鬨到老太太、老爺麵前，我也自有話說，而且都這麼幾日了，老爺、老太太屋裡可曾打發人來說話過？可見，他們就隻想把我快點送去上京了事，其餘的，都會由了我的性子的！”
良薑就歎了口氣“您也太鬨小性兒！咱們去了上京，就不能經常在老爺、老太太麵前了，太太也不能天天在他們麵前提你，日久天長的，要是老太太老爺以後就光疼大少爺，不想起咱們了，以後大家都大了，爺又要如何自處？”
林超就大笑“你才糊塗了！自出了這個門，我林超還能靠林家多少？要是隻指望老爺老太太，我們以後啊，隻怕就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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