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之曲終人散!
蕭紫敷作為蕭問的貼身侍婢,她也伺候這位少主十來年了,在對蕭問的心思把握上,雖然不說揣摩得十分對,她自覺也有五六分準的。
蕭問自入府以來,雖然表麵看起來對林超淡淡的,而且在學業方麵,極儘嚴苛,就算林二少爺做到了十分,也總還要挑些錯處來。
弄得林超在蕭問麵前,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一般,總是提著一顆心。
紫敷偶爾看見他苦著的小臉,心都忍不住要軟下去一塊。
但這孩子也的確招人疼,生得清秀,嘴也甜,平時課前課後,嘴裡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他是待下親和,不擺主子的架子。
可蕭紫敷卻不敢當真,對林超也是極為恭敬,一絲都不敢輕視,隻是心底猶一直納悶。
自打去法華寺上香之前,蕭問一連動用了好幾顆暗樁,竭儘心力為林超鋪路,又親口對她說過,底下眾人,須待林超一如他。
蕭紫敷便知道,自己猜想的沒錯,自己這位主子並不是不疼林家二少爺,反而是太疼了,所以才愛之深,責之切。
自打那天以後,她便對林超特彆上心。
她卻沒有多問原因,自己少主這樣的人品和位置,他說的話,紫敷隻有聽令的份,至於他的心思,自己雖可以揣測一二,卻並沒有資格多問的。
紫敷以前便很留心平生堂的消息,蕭問發話後,更是一日幾次出去打探消息,第三日晚間,她進書房的時候,臉色很是沉鬱。
:”看來二少爺這次是真生氣了。”紫敷一開口就拋出這麼一個結論。
蕭問就哦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
紫敷就道“前兒回了屋,就帶著一屋子丫鬟折騰,把名貴的擺件、曆年珍藏的小玩意,全部找了一些出來,分了三份,分彆送到世安苑、褚玉閣和四姑娘屋裡,說留個念想,四姑娘和二少爺平時最要好,她那份是二少爺自己送去的,聽下人們說,兄妹兩個說了半下午的話,二少爺眼圈都是紅的,四姑娘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後麵三姑娘又去了二少爺屋裡,沒說一會話,結果三姑娘也是哭著出來的。”
一母同胞嫡親的兄妹,天生就有一股血脈親近,又在一個家裡生活了這麼幾年,自然情分深厚。
這一朝彆離,下次再見,短則至少幾個月,長則幾年,臨彆贈語,自然會讓這些年幼的小娘子們哭出聲來。
蕭問就有些詫異“沒去大少爺屋裡?大少爺也沒有過來看看親弟弟?”
紫敷搖了搖頭“聽世安苑那邊小丫頭們說,大少爺這幾天又病了,吃著藥呢,所以老太太便說先不見了,免得過了病氣,隻是隔著門說了幾句,後麵倒是又派了丫頭們過來送東西,二少爺昨兒晚飯都沒有吃,今兒一天了,除了請安,就沒出過院門!”
身子不好?
蕭問就冷笑了一聲,林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種借口都扯得出來,這承啟就要離家的人了,還不肯放他去看林越。
不就是怕林超心中不忿,遷怒了自己的寶貝大孫子麼?
“唔,還探聽到其他消息沒有?”蕭問口氣淡淡的,蕭紫敷卻從他平靜的語氣下聽出了些刀鋒的寒意。
紫敷就趕忙道“太太忙著呢!她已經為田含霜選定了夫婿,隻是二少爺離彆在即,也就這十來天的事,所以就算兩家再趕著時間倉促成親,也來不及了,隻不過,田媽媽就這麼一個獨女,又哪裡舍得敷衍了事了?女家都不肯,婆家自然也不會強求,所以太太特彆開恩,含霜這次也不用和夫婿一起跟著二少爺一起北上了,倒要等過了十一月,成了親,先在婆家站穩了腳跟,過了第一個年,年後再過去,倒是其他三家人都已經開始在打點行李,選跟去的家人了,老爺這幾日忙得很,天天都吃住在衙門裡,您也曉得,現在外頭都在戒嚴,聽說抓了好些人呢!”
蕭問默了默,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範家那位許大夫,事都安排好了吧?”
紫敷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還一副對林超的事,關懷備至的模樣,怎麼突然就轉了話題,但也不敢怠慢,少主的安排,也自有他的道理。
忙低了頭回道“這幾個月,我們安插的人,前前後後做了好多水磨功夫,才讓範太太改了心意,以為許大夫身子不如從前,倒不好多勞累了他,便經常叫小秦大夫進來診脈,而且這一來二去的,小秦大夫偏又看上了正院的玉星,範太太心裡有些事,也需要大夫幫忙出手的,也樂得玉成此事,也是說好了明年成婚的,隻不過許大夫醫術在那裡擺著,連範老爺都很是信任,這一時半會兒的,還能有什麼法子,能讓這位當家人主動放這麼個好大夫走?”
古代醫療條件不便,多的是人隻生了場小病,因尋醫問藥不及時,纏綿病榻最後還是丟了性命的。
就連貴為九五之尊的天子,不也是為了性命著想,專門養了許多太醫麼?
平常百姓家裡是沒有這種殊榮的,但一般的大戶人家,但凡有點家底的,都有自己熟識的大夫。
但大夫雖多,但好大夫卻少,不但要醫術妙,更要心術正,更重要的是,要有一顆懸壺濟世的仁者父母心。
不過,既然有像陳大夫這種的敗類。
也有像許老先生這種能妙手回春的、經驗豐富、宅心仁厚的老大夫,此人的醫術之高,隻怕以範家的富貴,都很難再多找出幾位。
既然這般難得,自然也不會輕易放走了。
蕭問就歎了口氣“醫書上都說了,寧治十男子,莫治一婦人,寧醫十婦人,莫治一小兒,二少爺身子特殊,正需要醫術高明的大夫為他調理,這個人,無論用儘什麼辦法,我是一定要搶過來的!”
蕭紫敷恍然大悟,原來這一番算計,還是為了林二少爺。
她思索了半晌,眼裡就帶上了一絲狠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然,就乾脆一點,和上次一樣,隻是不是真要了他的命,隻是要看起來挨不過去了的那種,後麵我們再安排一具屍體,換出來就行了。”
蕭問就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是女兒家,手上偶然沾了一次血腥就夠了,以後跟在二少爺身邊了,可少把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拿出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