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之曲終人散!
林超是午飯後,才來找蕭問說話的,而且身邊也並沒有帶大丫鬟良薑,而是隻帶了三等小丫鬟玉竹。
雖然各房主子們去彆屋院子裡行走,身邊一般都會帶上貼身大丫鬟,這也是為了表示對主人家的尊重。
林超此舉雖然少了些鄭重其事,但卻多了些自然和親密感。
紫敷早就迎了上來,麵上笑吟吟的“二爺來了,喲,今兒也舍得帶玉竹妹妹出來走走了”
玉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實在不瞞姐姐,是奴婢央二少爺帶奴婢出來玩的,也有幾日不見了,自然想姐姐屋裡的好點心了!
玉竹雖未滿十歲,但已經是被賣過一次的孩子了,自然早已脫去了一團稚氣,但性格總體還是走的活潑的路子,五官雖未長開,但每次笑起來,俏皮可愛之餘,也漸漸露出了幾分明豔嫵媚的影子。
紫敷一時有些看怔了,很快就反應過來“咳,你想要的多少都隨你,哪怕你就是大肚子彌勒佛,姐姐這裡啊,都管夠!二爺裡麵請,蕭先生也才吃了飯,在用飯後的茶呢,奴婢也給你沏一碗來。”
林超就先看了一眼玉竹“好好地跟著你紫敷姐姐,多習學習學,也這麼大人了,彆老是毛毛躁躁地了!”一邊又給她使了個眼色。
玉竹立刻就機靈臉“奴婢省的,定不會給二爺丟臉!”
紫敷就先把林超送到了裡麵的書房,又忙著倒了茶,又配齊了林超素日愛吃的,四色下茶的點心。
蕭問便道“我們就隨意說說話,跟前也不用人伺候,需要你們時自會叫,”
紫敷應了一聲,及出了房門,就把玉竹拉到偏房喝茶吃點心了。
玉竹年紀小,就喜歡喜歡吃奶味重的點心,什麼佛手酥、如意糕、酥餅,總是吃不夠,一見端進來,就連拈了好幾塊往嘴裡送。
紫敷忙道“慢點吃,慢點,還多呢!”轉身又給她倒了一杯溫茶,語氣溫柔“喝點水,彆嗆住了!”
玉竹等到糕點入口,才忙站起身來接過水,喝了一口,才甜甜笑道“偏了姐姐的好東西了,隻是姐姐莫笑話玉竹貪吃,往常在家裡,良薑姐姐也不是虧著我,就是二爺說了,我這長身體,零嘴兒都且收著些兒給我吃,就是怕我午後點心用多了,晚上又不好好吃飯了。”
紫敷就忍不住逗她“那你就不怕我也和你良薑姐姐一樣,管著你,把點心收了?要是你晚上歸了房,不好好吃飯,二少爺豈不怪我?”
玉竹就又拈了一隻奶香丸子,一點也不著急“才不會呢,我們爺,對蕭先生這裡的人都特彆寬容,我都曉得!”
紫敷眼裡就多了些詫異,本以為她年紀小,說話做事,不過嬌憨而已,沒想到,這小丫頭眼睛倒看得深呢!
兩人不過又說了幾句話,就聽見堂屋裡蕭問叫了一聲“人來!”
紫敷就先站起來“妹妹隻管坐著喝茶,我去去就來。”
結果卻是林超想要柳花茶喝。
蕭紫敷臉上就露出了些貨真價實地驚訝,以前這位小爺可是連苦丁茶都不大入口的!
蕭問也就指著林超道“你問他去,已經立了秋,早陰晚涼,起床也不曉得多披一件外裳,鼻子塞了,又嫌藥苦,好歹還知道來討柳花茶喝!”
林超在蕭問麵前,乖得就像見了貓的老鼠,低了頭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眼中閃過一抹算計之意,卻是飛逝即散。
蕭紫敷心裡頓時了然,這恐怕不是嫌藥苦,而是怕外頭的大夫不乾淨吧!
她就笑起來“好咧,我馬上就去重倒了來”
順手把桌上的殘茶帶了出去,一邊就飛快地出了堂屋,正要邁進偏房。
誰知玉竹是個坐不住的,端著茶出來尋她,兩邊都不留意,頓時就撞了個滿懷,玉竹手裡的一杯茶大半部分傾到了蕭紫敷的裙子上。
玉竹頓時就慌了‘姐姐有無燙到?”
這茶水雖然不是才倒的,但至少也有五分溫度,尋常嬌弱女子,都養得一身皮嬌肉嫩,自然是受不住的。
蕭紫敷習武之人,哪裡把這點溫茶看在眼裡,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小妮子,就這麼慌慌張的!後麵有鬼追你?沒瞧見我手裡端著東西呢,或是打碎了呢,這雖然不是名貴東西,但伺候主子,最重要就是要端莊得體,可由不得你毛躁行事!以後,可萬萬不能這麼瞻前不顧後的了!”
一席話說的玉竹泫然欲泣,她忙擦了擦眼睛,滿臉歉意“實在對不住姐姐,汙了姐姐的裙子,隻是這裙子濕了,姐姐還是趕快去換了來吧,不然一會兒鞋麵上都要沾上。”
紫敷低頭看了看裙子,有些懊惱“噯,我這還有差事呢,你這個小丫頭啊,耽誤我多少事!”
玉竹忙拍了拍胸脯道“姐姐有什麼差事,我去就罷了!”
紫敷看得好笑,一邊把杯子放下,一邊又輕輕彈了她個腦瓜崩“傻丫頭,你到我們屋裡,是客,我是主,隻有主人安排客人的,哪有客人幫主人的?你先坐著,我換了衣服再來和你算賬!”
這邊紫敷就回了自己屋子,隨便撿了一條裙子來換上,才重新泡好了茶,一進堂屋就笑“奴婢有點小耽擱,叫我們二少爺久等了!”
她一開始穿的是一條紅色石榴裙,前後不超過半個時辰,回來就換了一條綠的,隨便換了哪個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瞧出不對來。
就連蕭問都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不過他已過知人事的年紀,自然也懂得女兒家大了,經常有些一不慎,就需要換衣衫的時候。
所以他雖然皺了皺眉頭,卻並未多說。
反倒林超連看了幾眼,似乎有勾起舊事之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本是一雙秋水剪瞳的眼,也慢慢地全部換上了寒霜。
他就緩緩開口“有一件事,承啟一直懸掛於心,始終想不明白,今日,就請蕭先生為我解惑吧”
他的語調平和,分辨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