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昭襄王命隨侍去召安國君前來王宮議事。
片刻功夫,安國君便帶著幾位門客來到王宮。待眾人落坐,昭襄王目光灼灼的盯著坐在安國君下側之人“張唐,安國君為蒙驁開口,可是你主意?”
“大王,張唐雖與蒙驁深交已久,但絕非徇私之人。蒙驁此舉其一收攏人心,其二試探大王。所謂良禽擇木賢臣擇主,於法而論蒙驁擅自調用軍糧確實有罪,於禮來說蒙驁是因大秦子民而獲罪。大王若是處罰蒙驁難免讓將士離心,若是不處罰又難掩眾口。安國君可以代士族為蒙驁請賞,才可萬無一失。更何況良將難覓,下臣也是為大王著想?”
“良將難覓?不見得吧!你張唐不就是良將?不過蒙驁的確是一名難得的將才!”昭襄王饒有深意的說道。
“家父臨終曾有言不可擅動兵戈!”張唐乾笑兩聲。
“行了,行了!你們暫且退下!我且有事與安國君單獨商談!”昭襄王揮退左右侍從和安國君門人。
安國君回到府邸時,正值晌午,府中數十食客門人一如往常一樣早已在主廳等候多時,見到安國君回來,都起身恭迎,安國君對眾人點頭示意之後,走到主位坐定。仆役才上前“太子,酒菜已經備好,是否開宴?”
見安國君點頭,仆役讓人將酒菜端上各個門客的獨桌之上。安國君夾了一塊小菜示意門客們隨意,眾門客才舉杯對飲,一時間主廳之中猶如鬨市,唯有張唐等少數幾人未曾喧鬨。安國君尋思傳聞孟嘗君坐下門客無數,想來也是這般情形。
吃飽喝足之後,眾門人紛紛告退離開,唯有張唐依舊坐在廳中。
安國君端起酒杯,輕酌一口,看著正襟危坐的張唐“張唐,不知我的這些門客比之孟嘗君的門客如何?”
張唐反問安國君“不知安國君可曾留意桌上菜食剩餘多少?”
“何解?”安國君疑惑的問道。
“賢者能者求仕,無能者求食。安國君一觀便知!”
安國君走到張唐身邊,張唐前行幾步“安國君可曾發現這三桌一直以來幾乎都沒怎麼動過!思多則食少,他們投奔你必有所圖!”
張唐又向前走了幾步,指著麵前一十來桌“據我所知這十幾個人每次都是菜盤裡都一無所剩,隻求口腹之欲而已!”
“言之有理,這十來人投奔我已來從未出力倒是借我之言惹過事端!看來孟嘗君果非浪得虛名,連雞鳴狗盜之輩都能立下氣奇功,我自愧不如!”安國君語氣低落。
“安國君還是早些決斷為好,這些人留則生變!賢臣良將若是品性不端,多會出禍。蒙驁其人品性忠直厚德,重恩情明大義。齊王有負蒙家,我誘他投秦,不想大王拒之門外,若不是丞相收留大秦少一良將。”見安國君的失落之色張唐趁機說道。
安國君欲言又止“雖然不知蒙驁帶兵之能如何,既然蒙驁重恩情,丞相有恩於他……”
“我知道安國君你對丞相心有顧及,雖然蒙驁是丞相收留推薦,這一點安國君大可安心。丞相也是大王臣子,這便是大義。
丞相年事已高,而且丞相的子嗣後代又都是庸才。
為將行軍,用兵謹慎隻是下策,善於借勢才是用兵王道,薑太公、孫臏用兵都是借勢。大借為天時地利人和,小借為山地借山勢,江河借水勢,平原借人勢!
蒙驁此舉先是借上郡災民之心可謂人和,借丞相的權勢也可以算是天時。
我猜丞相帶蒙武見大王必定是蒙驁授意蒙武先求助於丞相,蒙家世代為將,以今日之事足以看出蒙驁此人不僅武力勇猛,而且善於借勢,心智不弱,以撫民而立足秦國,借丞相來表功!
大王向來對丞相言聽計從,當時在大殿之內我暗示太子替蒙驁父子說話也隻是順水推舟而已,同時也能拉攏蒙氏父子!
拉攏蒙氏,也是為你將來繼位秦王之後征戰六國。”
安國君聽完張唐之言心中茅塞頓開,心生一計,安國君佯裝憂慮的皺眉說道“白起被削封號貶為卒,司馬靳被牽連。若是五國聯兵大舉來犯,我秦國無人是廉頗,樂家父子的敵手,秦國必將城破地失!張唐若是我保下白起你覺得如何?”
安國君所示之意,張唐心中了然,也隻能故作不知的回話“安國君,萬萬不可,大王之所以懲處白起,並不是完全聽信丞相的話,白起數次違背大王的命令,為將之人易遭猜忌,所以我從不願帶兵為將。如果安國君替白起開脫,必定讓大王心生不滿,恐怕反而被大王免去太子之位!”
聽出張唐話裡的回拒之意,安國君卻並不放棄繼續訴苦“前方諜報傳來趙楚韓將聯兵來犯,諸將無良策,大王為此幾乎一夜白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