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川?”宋沉楠低聲念出這個名字，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韻味，“確實是好聽。”
這是她的人間風貌，江河山川。
再次回到自習場時，監場老師已然站在了講台上。
宋沉楠從門口扒頭，正好見到李洪福拿著他特有的油膩數學備課本在圈圈點點，不由得想起那張惡心巴拉的數學卷子，突然極其不適，想躲著他溜到座位上。
沒想到李洪福早就預料到這一切，明明頭也沒抬，卻在宋沉楠前腳剛踏進教室門時就發來親切的問候:“沉楠這次考得怎麼樣啊?”
宋沉楠止住腳步，朝李洪福尬笑兩聲:“還，還行。”
“真的?我怎麼監完場後聽到好多人都說這次數學難，出卷老師不是人啊?”李洪福似乎對宋沉楠的回答不甚滿意，繼續問道。
他們說的真是太對了。宋沉楠甚至想給那個揭露李洪福本質的同胞送上最熱烈的掌聲，但強烈的求生欲還是使她僵硬地扯開嘴角:“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遇到像您這般愛崗敬業品行端正作風優良講題清晰舉一反三的優秀人民教師。跟您學數學我時時刻刻都在領悟人生的真諦，上您一節課勝讀十年書，我們天天上您的課都快成讀了三千年書的學習精了，這能不比彆的班那些才剛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少年兒童強麼！”
“沉楠啊，你知道我為什麼總喜歡問你成績如何嗎?”李洪福滿臉慈祥。
宋沉楠笑得越發僵硬:“啊，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呢?”
“因為我永遠能從你嘴裡聽到最動人的鬼話。”李洪福意味深長地拍拍她的肩，“你不去演講簡直是浪費人才。”
宋沉楠:“……”
“嗤。”一個很不合時宜的笑從她身後傳來。宋沉楠正在氣頭上，剛想回頭狠狠剜嘲笑她的人一眼，尖刀卻在對上那人帶笑的桃花眼時瞬間溫軟成柔媚秋波，氣氛硬生生從凶殺劇轉成了言情劇。
何江川看到她麵部表情變化後眉眼間的笑意更甚。他將眉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接收到發來的信號後給她回複一般，稍稍穩定住心神的宋沉楠再一次被這勝景晃花了眼。
李洪福對這些年輕人暗送秋波的行為頗有些不滿:“你笑什麼?”
何江川立刻一臉嚴肅:“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麼高興的事情?”
“我數學選擇全對。”
“噗。”宋沉楠聞言同樣笑出聲。
李洪福轉過來問她:“你又笑什麼?”
宋沉楠也一臉嚴肅:“我數學選擇也全對。”
李洪福:“你們，做的是同一套數學題?”
“對，對。”兩人異口同聲答。
李洪福:“……”
宋沉楠心情大好，沒再多找李洪福的不痛快，拎著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一場是生物，宋沉楠自詡是生物的老祖宗，一點兒複習的欲望都沒有，但礙於李洪福的麵子，還是翻出本生物五三，將它擺出來就開始在考場內四處張望。
一張望便張望到了何江川。
宋沉楠眯起眼睛，細細欣賞。光順著窗沿照進來，灑在少年的發頂，顯得溫和而柔軟。他此時正專心研究麵前的筆記，眸色深沉，宛若看不透底的深潭。她忽然想起少年笑起來時含著的千萬朵桃花，此兩種風格截然不同，放在少年身上卻沒有半分違和。
果然長得好看就是好。
宋沉楠就這樣枕著胳膊看了半節課，才戀戀不舍地將目光收回。
以後要是每天都能看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