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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廷從廚房裡拿了個透明的玻璃碗,用鹽水泡了會兒,之後又過了j次水,把上頭的葉子全部摘了,才端出去。
他端著來到了藍溪麵前,在她身邊坐下來,將碗遞給她。
藍溪接過來,看到碗裡被摘得gg淨淨的之後,不免有些觸動。
她不明白陸彥廷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他今天跟之前比起來真的很反常。
如果是之前的話,他做了這種事情,一定會先開口邀功。
可是這一次,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把東西遞給了她。
藍溪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邊。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抬手拿了一顆,塞到了嘴裡。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好吃嗎?”陸彥廷問她。
藍溪“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回完之後,她又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兒。
不該這麼親密的……
“孩子看完了,你可以走了。”藍溪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清。
陸彥廷沒接話,他突然抬起手來,摸上了她的肚子。
藍溪的身t驀地一陣僵y,她正要抬手推他的時候,陸彥廷突然跪在了她麵前,將耳朵貼上了她的肚子。
藍溪低頭看著他,一時間忘了怎麼反應。
起初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但是反複確認後,她發現,這是事實——陸彥廷在她麵前跪下來了。
她不知道他是處於什麼目的這麼做,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驚訝嗎?感動嗎?或者二者都有?
“你做什麼。”藍溪恢複了一些理智,將他的頭從肚子上推開。
因為情緒上起了變化,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也帶了j分沙啞“想聽胎動可以拿胎動儀聽,不用這樣。”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
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所動作,仍然跪在她麵前的地毯上,仰起頭來看著他。
他們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是她仰視他比較多。
藍溪很少以這個視角看他。
他的眼眶隱隱泛著紅,眼底有複雜的情緒翻湧著,隱忍又克製。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他的聲音疲憊又緩慢。
聽到他的後半句話,藍溪突然想起來,她在縱海給他當助理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他讀博爾赫斯的詩集——
他最有名的那一首詩,譯名便是《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她大學時代第二專業選的就是西班牙語,博爾赫斯的這首詩,她從頭到尾都能背下來。
——我給你我的書中所能蘊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氣概和幽默。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的人的忠誠。
所以,她明白這句話裡的絕望和誠懇。
藍溪抿緊了嘴唇,喉嚨裡泛著酸,整個臉頰都跟著一陣酸澀。
她很長時間都沒有這樣過了。
先前和他發生爭執,情緒也會激動,但跟今天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她捏著玻璃碗,掌心已經有汗滲出,將玻璃碗上弄起了霧氣。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這段關係裡付出了很多,我以為我給了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後來傅行告訴我,我給你的這些,都不是你需要的。所以我想了很久,你需要的是什麼。”
“顧靜雯的事情,是我太優柔寡斷,所以才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後來我做的那些的,可能你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吧。”
聽到這裡,藍溪死死地摳住了玻璃碗的的邊沿。
客廳裡無邊的沉默蔓延,他仍然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跪在她麵前,目光灼熱地盯著她看。
良久,藍溪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句回應都沒有得到,陸彥廷有些挫敗。
他拽了拽領帶,聲音啞然“藍溪,沒機會了是嗎?”
藍溪看著陸彥廷這樣子,完全忘記了思考,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
天se已暗,客廳裡沒有開燈,光線不是很好,可她仍然能看得清他灼熱的目光。
突然,外麵傳來了一陣輸入密的聲音。
藍溪沒來得及推開陸彥廷,門已經被打開了。
周延回來的時候,特意開車去給藍溪買了她喜歡吃的那家糯米糕。
進門之後,他正準備開口和藍溪說話,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周延動手開了燈,然後才確定自己沒看走眼——陸彥廷確實是跪在了藍溪麵前。
“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嗎?”
他的語氣還算輕鬆,至少沒有給人太強的壓迫感。
但是,藍溪還是不可避免地心虛了一下。
當然,這心虛並不是因為自己和前夫見麵被“男朋友”發現,而是因為——她怕周延瞧不起她。
她怕周延覺得,事已至此,她還對陸彥廷心軟,怕周延覺得她無y可救。
藍溪掐了一把手心,垂眸看向陸彥廷,對他說了三個字“你走吧。”
“……是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陸彥廷依舊巋然不動,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在她麵前跪著。
他的目光很執著,似乎一定要從她口中問出一個答案才甘心。
藍溪原本想回答一個“嗯”字,可是對上他這樣的眼神,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她的猶豫和掙紮,全部落在了周延眼底。
周延走到沙發前,將藍溪扶起來,護在身後。
藍溪也沒有反抗,就任他這樣扶著。
陸彥廷仍舊沒有起來,他低頭,雙手撐在沙發上,徒留一個寂寥的背影。
藍溪看著他這樣子,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般,一陣接一陣的疼痛。
藍溪手裡還端著那碗,是他剛才洗給她的,她隻來得及吃了兩顆。
“陸總,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周延開口,對陸彥廷下了逐客令,“請你離開。”
陸彥廷沒有反應。
過了約莫兩三分鐘的時間,陸彥廷扶著沙發站了起來。
然後,他轉過身看了一眼藍溪。
那眼神,仿佛在對她做最後的告彆。
藍溪看到他眼梢稍有s潤,似乎是要落淚了,她再想定睛確認的時候,陸彥廷已經轉身離開了。
房門關上之後,藍溪心裡的一根弦仿佛也斷裂了。
她的身t有些無力,手裡的玻璃碗“啪”地一聲摔到了地板上,碗身碎成了j,碗裡的滾了一地。
藍溪低頭看著地板上的和玻璃殘渣,下意識地彎腰去撿。
“彆動。”
周延及時地攔住了她,手摁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後拽了一下。
“我來收拾,你去旁邊坐著。”
“……嗯。”
周延的聲音讓藍溪稍微回過了神,她朝周延點了點頭,隨後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藍溪盯著對麵牆壁上的照,思緒飄得很遠。
………
不到五分鐘,周延將客廳地板上的東西收拾得一g二淨。
他是個做事很有條理的人,地板被他收拾完之後,g淨敞亮,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藍溪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唇齒間似乎還殘留著的酸味。
周延在藍溪身邊坐下來,認真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生氣了嗎?”周延問她。
藍溪搖搖頭,勉強打起了精神“沒有。”
“你動搖了。”周延盯著她的眼睛,篤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藍溪沒說話,雙手抱住了膝蓋。
這一次,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很快地否定。
周延知道,她這是真的動搖了。
其實他可以理解,也不會因此而看不起她。
她ai陸彥廷,這是既定的事實。
說實話,剛才進門,看到陸彥廷跪在她麵前的時候,周延也很驚訝。
“下跪”這一行為,並不是說做就能做出來的。
何況,陸彥廷還是那麼驕傲的人。
他能做到這個份兒上,足以說明他對藍溪的感情有多深刻。
周延想,藍溪現在不說話,可能是礙於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這段關係。
但是,他並不想讓藍溪因為這段關係而壓抑自己的選擇。
於是,他主動開口對她說“藍溪,如果你——”
“彆說了。”藍溪已經猜到了周延要說什麼,於是直接打斷了他,“什麼都彆說周延,我不想聽。”
“……好。”周延捏緊拳頭,“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離開,晚點回來。”
說完這些,周延也轉身走了。
他想讓她好好地想一想,畢竟這是關乎未來的決策,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選擇。
周延走後,藍溪一個人縮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就是剛才陸彥廷跪在她麵前的畫麵——
她暴躁地睜開眼睛,拿起旁邊的抱枕來扔到地上。
一個不夠,於是扔兩個,三個。
東西扔過了,心情卻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