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情,父母應該算是跟著她受牽連了。
廖璿沉默了幾十秒鐘,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發顫。
她問廖盛滿“他找你們說什麼了?”
廖盛滿“也沒說什麼,大概意思就是說他不同意你們的事情,希望我和你媽能配合他,讓你們兩個人分開。”
廖璿“……”
果然,和她設想的差不多。
但是她知道,事情絕對沒有廖盛滿總結得這麼簡單。
周瑾宴他父親,說話絕對不會這麼客氣,也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見廖璿不說話,廖盛滿繼續道“璿啊,你媽說話難聽,也是被刺激的。我們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事兒,你試著想一下,突然有一個人上門說你女兒勾引了他兒子,誰心裡會舒服?”
“你媽她脾氣不好說話難聽是真,但你怎麼說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她也是心疼你的。你離婚了,她也難受,自責,覺得當初要是多攔著你一些,也不會出這種事兒。”
聽著廖盛滿的話,廖璿再次攥緊了拳頭。
她並非不識好歹的人,其實,在她因為餘振南和父母吵架之前,他們一家三口的關係是很好的。
柳岸雖然脾氣不好,但對她也是很有耐心的。
廖璿想起來,當初她考上研究生的時候,柳岸高興得不行,帶著她去超市置辦東西,事無巨細。
他們一家人,還是有很多溫馨的過去的。
如今柳岸年齡大了,按理說她這個當女兒的應該儘孝道才是,可是她卻把她生生氣進了搶救室……
越想,她就越是自責。
廖盛滿抬起手來拍了一下廖璿的肩膀,對她說“他父母也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們兩個人年齡差距太大,你都這麼大的年齡了,一時衝動結婚的結果怎麼樣,你已經嘗試過一次了。難道,同樣的錯誤,你還想犯第二次嗎?我跟你媽不是想乾涉你的選擇,隻是不想看你再跌倒一次。”
廖盛滿越說越煽情,“我倆年齡都大了,沒幾年活了,現在就想看你找個好人家,嫁過去之後能安安穩穩的,也就放心了。”
“你現在事業發展確實好,我也知道,你不缺錢。但是璿璿,人活著,總得有個家的,等你到我們這個年齡就明白了,身邊有個人陪著,很重要。”
廖盛滿說得都是自己的切身體會。
廖璿聽完了他的話,內心的自責更甚。
她早就知道,如果和周瑾宴在一起,前麵的路勢必困難重重。
雙方父母都反對,很難堅持。
廖璿之前跟餘振南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處理過婆媳關係,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麵是沒辦法做好的。
越想,就越覺得頭疼。
“爸,我知道的,我知道。”廖璿朝著餘振南點了點頭。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但——知易行難。
她好不容易跨越過自己的心理障礙,決定和周瑾宴有發展。
結果,剛剛作出決定,就出了這種事兒。
廖盛滿看廖璿的表情就知道她還在猶豫。
廖盛滿直接對廖璿說“他父親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同意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因為你年齡大,而且是二婚。”
“他家庭背景應該不簡單,他父親也明說了,這種事情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是會被笑話的,這種有錢人最在乎的就是麵子。”
“你也不小了,對感情要理智一些,遇到這些問題,認真想想。”廖盛滿一點一點給廖璿分析著“他現在喜歡你,對你有感情,所以嘴上說不介意你過去的事情。但這份激情過去呢?你確定他未來能幾十年如一日地對待你嗎?如果他身邊的朋友因為這件事情調侃他,你覺得他承受得了嗎?”
“男人都是愛麵子的,現在你們激情還在,他可以說不在乎,但哪裡能一輩子不在乎呢?”
廖盛滿不愧是過來人了。
字字珠璣,每句話都戳中了廖璿擔心的點上。
廖璿聽著廖盛滿的話,臉色越來越凝重。
………
正這麼想著,柳岸被醫護人員從搶救室裡推出來了。
柳岸出來之後,廖盛滿和廖璿兩個人馬上圍了上去。
醫生摘下了口罩,說“沒有生命危險,患者心臟不太好,血壓有點高,儘量還是不要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家屬照顧一下她的情緒。”
廖盛滿應了一聲,“好,謝謝
醫生。”
因為還沒醒過來,所以柳岸被安排到了臨時病房。
臨時病房裡人很雜,坐下來之後,廖盛滿也就沒和廖璿談這個話題了。
廖璿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柳岸,內心泛起了一陣自責。
她現在後悔極了——
如果知道後果這麼嚴重,她剛才一定不會頂撞柳岸的。
廖璿盯著柳岸看了一會兒,抬起手來捂住了眼睛。
對於她和周瑾宴的這段關係,她再一次地茫然了。
她之前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才決定和周瑾宴發展,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兒,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權衡。
剛才廖盛滿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之前她也考慮過的。
周瑾宴現在對她還有激情,可是五年後呢,十年後呢?
她最怕的就是曾經的迷戀和瘋狂被歲月變為傷人的利刃。
試想一下,曾經抱著她說“我不在乎你的過去”的人,突然說“你不過是個離過婚的二手女人”
——那樣的畫麵,有多殘忍?
隻是想想,都覺得窒息。
廖璿並非不信任周瑾宴,她隻是對感情沒有太大信心。
畢竟當初她和餘振南結婚的時候,餘振南也說過一輩子隻會有她一個人。
但,現實很殘忍。
所有的感情都是有保質期的,婚姻的意義在於穩定,這跟戀愛時所追求的激情完全不同。
廖璿走後,周瑾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很久。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周瑾宴原本是想給廖璿打電話的,
結果,去臥室拿手機的時候才發現,廖璿剛才走得匆忙,根本沒帶手機。
周瑾宴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去了哪個醫院。
周瑾宴捏著手機,再次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開始仔細思考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
廖璿並沒有把和他的事兒告訴過她父母,那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而且,還直接找上了門。
周瑾宴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他一想就明白了——再仔細想想柳岸之前說的那句“你父母也不會同意”。
有些話,他當下沒注意到,事後再一想起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周泓去找過他們?
這倒是像極了他的作風。
周瑾宴記得,當初周泓也去找過木田。
但,那次跟這次完全是不一樣的興致。
他和木田的事兒,是他主動透露給周泓的。
但,他和廖璿的事兒——
周瑾宴很快就想到了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周泓懷疑他背著他們談了戀愛,所以找人跟蹤了他,看到了他和廖璿相處的過程;
第二種,這件事情是喬北去告狀的。
周瑾宴想了想,廖璿正式離婚到現在,時間還很短,他們見麵的次數也不算很多。
周泓雖然有可能調查清楚,但他可能不會這麼快行動。
思來想去,好像就隻有喬北的可能性大一點兒了。
想到喬北,周瑾宴猛然捏緊了拳頭。
她真的是,找死。
周瑾宴本來不想跟她計較了,以為上次的事情過去之後她能收斂一些。
誰知道,她竟然變本加厲。
想到這裡,周瑾宴拿起了手機,換了衣服,從鞋櫃上抄起車鑰匙,轉身離開。
周瑾宴很快到了地庫。
發動車子之後,他直接朝著周家的方向開了去。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那他今天就徹底攤牌。
不管鬨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廖璿——哪怕是他的父母也不行。
………
周瑾宴一路都將車速提得很快。
差不多過了四十五分鐘,周瑾宴將車停在了家門口。
下車後,他繃著臉走到了大門前。
周瑾宴正要動手開門的時候,門從裡頭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盧珊。
盧珊看到周瑾宴之後,愣了一下“怎麼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