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縣裡麵的破落戶,躲在鄉下作威作福罷了,有什麼好忌憚的!
嚴守一麵色上立刻就多了幾分威嚴,道“牢頭?周姓牢頭!嗬嗬,你說的可是那位十多年前因為貪汙受賄在押犯人的錢款,被撤職查辦的周牢頭?”
周公子聽到嚴守一提及這茬,那叫一個難堪,畢竟長輩的這些事兒可一點兒也不光榮啊!周公子頓時更加覺得沒麵子了,他急忙為自己找補道“額我父親早就已經出來了,而且當時的情況有誤會,我父親已經澄清過了。”
嚴守一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一絲蔑視的表情,道“嗬嗬,誤會?我怎麼沒聽說啊。
說來也是巧了,當年因為山陽縣縣衙大牢塌方式**案,導致縣衙無足夠衙役差役可用,當時為了辦案順利,緊急協調了山陽令的兄弟們協助縣衙接管了大牢。
我那年正好在山陽令當小伍長,又正好巧合的負責看押那位周牢頭,是那種全天候不分晝夜的看押,無論是他要吃喝拉撒睡覺、還是被提審上堂問案,我都在身邊看押著的,所以那個案件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案子是證據確鑿,鐵證如山的鐵案,怎麼可能是誤會呢?你確定你父親親口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可是非議鐵案,罪可當拘啊!”
周公子一聽,頓時傻眼了,一想到自己不經意間差點兒坑了爹,急忙又說道“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我也記不太清了。咱們今天這事兒重點不在這裡,畢竟小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身為大景子民,我們都應該維護大景律例的嚴肅啊。”
嚴守一淡淡的說道“好,說的不錯。那你覺得該如何維護呢?”
周公子惡狠狠的望向許伯安,咬牙切齒的說道“大人明鑒,這小子衣衫襤褸,卻不顧大景律例在您麵前不懂得避讓。按照大景律例,當罰杖擊五至十下才是。”
嚴守一輕笑一下,道“我倒有不同的看法,這個小夥子一看也很不容易,想必是家裡突遭變故,十有**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戰亂波及啊。這樣的人,你讓我如何肯打他!”
話說到一半,嚴守一又對許伯安說道“小夥子,你在這裡想必是為了一件蔽體的衣衫而來吧,我嚴守一雖然馬上就要離任了,但卻也是蒙蔭山陽縣的父老鄉親們培育了我這麼多年,現在我也還算是山陽縣的父母官之一。來,小夥子,今天你需要買什麼衣服儘管說與我聽就是了,這衣服的錢,我一並包了,也算是我臨走前再為山陽縣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許伯安一聽,心裡樂嗬極了。今天運氣還真不錯,又有人要送衣服給自己了。有一說一,乞丐打扮也是有好處的嘛!
對嚴守一他可不客氣,畢竟在此之前,他以山神的身份也幫過嚴守一的大忙,區區一件衣服而已,許伯安可不覺得拿人手短。
當即笑嗬嗬的說道“好,如此甚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公子一聽連嚴守一也要給許伯安買衣服,頓時更鬱悶了。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先是自己想要攀附的蘇家小姐對自己不苟言笑,卻對那個叫花子一樣的家夥奉獻愛心,而後這位嚴大人居然也提出了要給他買衣服。
自己可是西山鎮最有名的天之驕子,所有人的焦點啊,怎麼這小子出現之後,直接就把自己的風頭全都給搶了!
不能忍,絕對不能忍啊!
周公子咬牙說道“大人三思啊,這可萬萬使不得。”
嚴守一道“如何使不得!”
周公子憤怒的指向許伯安,道“大景律例要他避讓的,他不避讓就罷了,您還給他買衣服,這不是變相的鼓勵他了嗎?長此以往下去,我大景律例的威嚴何存啊!”
嚴守一厲聲道“一片荒唐話,我身為山陽縣的父母官,給自己的孩子買些衣服怎麼了?你小子口口聲聲要維護大景律例,你確定你學會弄懂大景律例的真意了嗎?律例上提到的避讓官家,是在特殊任務活動或者儀式上才需要這麼做的,尋常過路,哪兒那麼多破事兒。”
“這,有嘛?”周公子有些難以置信,卻似乎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來反駁,他學律例的時間還不長,原本是家裡讓他學一些律例,好讓他能有機會被送去衙門裡做個吏員,畢竟在大景朝,商人的地位可不如官吏的地位高。
可是周公子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學來學去就記住了一些皮毛,還都被他用來魚肉鄉裡嚇唬百姓了,往日裡倒也能唬人,反正大多數人連字也不認識,更彆說懂律法了!誰知道今天卻不巧的很,讓他遇到個懂行的。
嚴守一冷哼一聲,道“你爹既然是獄卒出生,自然也是懂得大景律例的人,你不知道的話,回去問問自家老爹便是,休要在這裡聒噪,影響人家生意。”
這周公子在尋常百姓麵前,尚且還能作威作福一下,在嚴守一這個戰將麵前,自然不敢有半點兒忤逆,聽到嚴守一的話,周公子沒再多說廢話,當即便低頭走了,那幾個跟班更是沒膽繼續留在這裡,也都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了。
倒是那位店家老板,原本可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周公子羞辱許伯安,這會兒見事情平息下來,便轉向許伯安,微笑著說道“這位小哥,剛才的事情真是抱歉。這些人都是附近的富家子弟,平時囂張慣了,你不用太在意。”
這話其實並非是為了勸慰許伯安,而是告訴許伯安,剛才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不敢幫你,那些人我也惹不起。
當然,這話也是說給嚴守一聽的。擔心嚴守一誤會自己不仗義。
許伯安倒也沒太在意,畢竟店家還要在這裡做繼續生意,自然也不想得罪了周公子,自己總不能用聖人的標準去要求人家不顧後果的幫自己吧。
許伯安點了點頭,不以為然的說道“多謝店家相勸,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嚴守一更是懶得繼續這個話題,對他來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插曲。直接叫店家裁剪好自己要的紅布,叮囑好店家給許伯安做衣服的事兒,就向外又去。
許伯安瞧了一眼嚴守一的背影,意味深長的露出一絲笑意。
你要去土地山神廟是啊,那咱們就一會兒再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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