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棉布取出來,隻見之前放雪的碗中還剩些冰水,但殘留著許多臟東西。
反觀棉布,除了濕透了,卻異常乾淨。
村民們一陣驚呼,全都睜大了雙眼,卻沒一個人開口打擾趙枝枝。
趙枝枝取出另一隻碗,用力將棉布擰出水,水滴在碗中,竟也滴了整整半碗水。
村民中有人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這,這就能喝了嗎?”
趙枝枝沒回答他的話,又拿出銀針放在雪水中試了半刻鐘,拿出來後確定沒毒才道:
“可以喝。”
眾人登時歡呼起來。
趙枝枝等他們停下來後又道:“但是雪水畢竟性涼,不宜多喝,剛開始大家隻能喝小半碗,解解渴就算了,等你們的脾胃習慣後再慢慢加量。”
村民們乖乖點頭,“趙姑娘放心,我們一定聽話。”
“說不定這雪很快就停了,山泉化了咱們就又能喝上甘甜的水了。”
瞅見大家都來了精神,趙枝枝也莫名感到快慰,她提醒道: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回去化雪吧。”
大家如夢初醒般紛紛應聲離去。
大雪連著下了將近一個月才漸止,旱災年也因此愈發嚴重。
鎮上已經不再售賣糧食,其相鄰的村莊,各家各戶便隻有守著自己家的糧食,坐等吃空的那天了。
小荷村的村民本就不富裕,無法囤積糧食,隻能一邊去鎮上討活,掙了些銀錢後再換購些糧食維持生計。
現下,他們就算是掙得再多的銀錢,也無處換購糧食了。
已經有些村戶絕望之下早求解脫了,與其生生餓死,不如給自己一個痛快。
趙枝枝也是去了劉大夫家中後,回來的路上路過村長家才聽到了這件事。
有同樣困境的村民正攜帶一家三口在村長家中哭訴。
“村長,我知道你家中還有糧食,你發發善心,從手指縫中哪怕漏點出來,隻要給我兒子和老母親點吃,不用吃飽,能保住命就行。”
一個大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趙枝枝站在門口,透過半開的大門看到男人的額頭都磕得血肉模糊了。
本以為村長會偷偷給他些糧食,她卻怎麼也沒想到,亂世之下,人心早已變得分文不值。
村長長歎了口氣,雖語氣慢聲慢氣,出口時卻無比冷漠:“不是我不願幫你,這是我家所屯糧食也不多,給了你,萬一再有其他戶人家來向我索要,我又該如何是好?”
聞言,男人茫然地停止了磕頭,滿臉淚水地看向村長,“我保證不對外說,可以嗎?”
村長搖搖頭,憐憫地看向他,“就算我救得了你們一時,也救不了你們一世。”
男人知再求下去也是無果,他淒涼地笑了聲,起身扶起早已哭作一團的一家老小,“娘子,娘,兒子,是爹沒用,爹對不起你們。”
他的妻子和老母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兒子則斷斷續續,用稚嫩的聲音安慰他,“爹,沒事,咱們回家吧。”
男人眼淚再次落了下來,明明是滿眼絕望的氣息,嘴角卻勾勒出釋懷的笑容,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乾脆咱們一家人也學你驢大伯吧,早些解脫也好,少受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