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他,張了張嘴,開口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何事?”範文書開口。
他眼神盯著安越,見她又垂下了眸子,隻露出一張格外白皙的小臉,心裡莫名其了緊張。
“你可曾歡喜過我?”她想親口問的,終於是問出口了。
怦,範文書的臉一陣詭異的紅暈出現,瞬間移開瞧著她的目光,更加不敢再直視她,歡喜?安越?
他又低下頭,藏在袖子下的手又悄悄握成拳頭,然後又悄悄展開,又握成拳頭,又展開,再握成拳頭,如此反複,手心冒出了汗。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說些什麼,“你我”砰,砰,砰,他心臟跳得很快,聲音有些抖,手心的汗水越來越多,拳頭越握越緊。
可這時,一名黑衣男子突然闖進了後院,他瞧著一眼立在一間廂房門前的公子,那黑衣男子朝著自家公子喊道“公子~”
範公子聽見喊聲,一回頭,瞧見了是自己派去照顧苗秀姝的侍從,又被苗秀姝派來給自己送信的形多,他看著形多,腦海中突然又想起了苗姑娘,和苗姑娘所有的過往都湧了出來。
他又轉身瞧了安越一眼,張了張嘴,有些不知所措。
歡喜安越嗎?
可他歡喜的不是一直都是苗姑娘嗎?
可不歡喜嗎?
那他為什麼會想要帶她走?
可歡喜嗎不,她把荷包送給牛婆婆的兒子了,他不歡喜她,他不僅不喜歡她,還想狠狠的捏腫她的小臉來,問問她什麼意思?為什麼和自己在床榻間是那般,轉眼又把荷包送給彆的男子?為什麼?為什麼即使是昔日聽著苗姑娘親口說不歡喜他時,他也沒這般糾結這般痛心~
他想起了昔日的苗秀姝來,苗秀姝和安越一樣,從前也給了他無限遐想,可到頭來親口和他說,她歡喜的是彆的男子?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瞧著安越,閉上了嘴角,沒再支支吾吾說話。
安越也聽見了那侍從的聲音,她低著頭等著範文書回答,可瞧著他好像欲言又止,接著便是沉默,沉默,沉默。
那自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明明早就聽見過他說過不喜自己啊?
她的淚水已經湧了上來,她頭垂得更低了,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張了張嘴,一顆淚水砸在繡鞋上,她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把門關上,有些哽咽,道“你趕緊走吧,我曾經心儀過你~”她的淚水已經湧了出來,她捂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他心裡到底是沒有自己的,沒有的。
她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可為什麼還要問?為什麼?
因為不甘心嗎?是的,不甘心。
還有呢?
是因為不相信嗎?
是的,是因為他的溫柔使得她即使意外死去又去了冥界走了一遭,心裡還是存了一絲不相信。
她不相信他從未心儀過她。
她轉身,把背靠在房門上,剛剛他未答,她搶先說出了口,還存了一個心思。
她怕,怕他真的對著她親口說出心裡沒她的話來。
若是他不說,若是她沒親口問出答案,她心裡那個念想,便能一直可存。
她也不知曉,剛剛在門外時,他身後陰雨漆黑,他瞬間移開目光又低下頭後,臉上起了一抹詭異的紅暈。
門外的他此時若是和往日一樣細心些,也能感覺出她的語氣不對勁。可他分心了,心裡一邊被形多提醒苗姑娘的事情,又一邊想著荷包的事情,還一般想著她說的曾經?心被分成好幾瓣來,如何能如往昔那般細膩。
他又瞧著已經緊閉的房門,愣了半響。
已經走近他的形多又叫了幾聲公子,提醒著他,苗姑娘的事情。範文書回頭愣愣地看著形多,反應過來安越的“曾經,曾經心儀過”是什麼意思。
他又伸起手來想要敲響她緊閉的房門問問她,為什麼是曾經?
為什麼是曾經?
難道現在不心儀了?
是咧,她把荷包送給牛婆子的三兒子了
他又把手垂了下去,又看了一眼安越關緊的房門,到底是轉身跟著形多走了。
夜間的江南小鎮,清明過後細雨紛紛飄灑,路上馬車奔馳經過,馬車裡的白衣男子有些頹廢,馬車中的另一名黑衣男子瞧著自家公子精神有些頹廢,他輕聲道“公子,不用太擔心了,苗小姐應是無事的,屬下出發之前,瞧著苗小姐精神還算好。”他雖不知苗小姐的信中寫了什麼,也不知道苗小姐究竟為何要他快速請回公子是個什麼心思,可他知道,公子把他留在苗小姐身邊保護她,全因公子在乎苗小姐。
範公子瞧了一眼一旁的黑衣形多,沒說話,他掀開馬車上的布簾,瞧著外間的一片漆黑,又放下布簾,歎了口氣,像是惋惜不舍又像是在遺憾無奈“就要離開這了嗎~”
形多聽了有些疑惑,“公子是舍不得這?”
範公子看了形多一眼,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陰雨中的鷺橋鎮街道陰風陣陣,路過那座青石板小橋時,馬車輪子滾的有些響,範公子聽著馬車輪滾聲,閉上了眼睛。
陰雨還在下著,好似這一整夜都要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