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侯似乎看出了蕭九郎的不安,示意蕭九郎不必在意,便說蕭九郎比較對自己胃口,不然也不會任他喝了幾口。蕭九郎連忙感謝蘇侯的看重,蘇侯卻又笑嗬嗬的告訴他,沒有喝酒的話到了金陵也會送見麵禮,如今卻是沒有了。
蕭九郎也不在意,卻和蘇侯一笑默契。兩個人這邊正聊著,卻聽到船艙外有聲音傳來,蘇侯示意蕭九郎打開窗戶看看。蕭九郎推開之後便看到馬雲站在外麵,正和水裡一艘小舟裡的人在說著什麼。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蕭九郎看不清小舟裡的人,卻聽到馬雲和那人聊天的聲音,似乎不是一個人,在問船是不是去金陵的。蕭九郎擔心自己師傅,隱隱聽到那人說什麼正法派,不由看向已經坐在木床上的蘇侯。
蘇侯卻沒有說話,仍然傳音說讓蕭九郎不必緊張,那是兩個正法派的弟子,想搭乘商貨船去金陵城。看樣子蘇侯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麵,蕭九郎便也不吱聲了。
不一會兒岸上有燈陸續亮了起來,蕭九郎走出來外麵。馬雲還在外麵艙板上站著,看到蕭九郎出來有些高興,指著岸邊告訴蕭九郎,這裡是石鐘山小鎮,而湖對麵就是長江口了,對麵那座山就是有名的廬山了。
蕭九郎自然看不清那延綿的群山,但是看到岸邊輝煌的燈光,心中倒是多了幾分安然。因為那裡不但燈火輝煌,而且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好一派太平的景象。
但是這個世界太平嗎?
蕭九郎便隨口問起,剛剛是不是有人要來。馬雲卻是對蕭九郎極為親善,有些得意的告訴蕭九郎說,原來是正法派有兩個道人認識自己在這邊的一個商家,想搭乘自己的商貨船一起去金陵城。蕭九郎自然不會說什麼,想著要不要去和師傅說一下。
但是想到師叔蘇侯都能聽到,以師傅的修為肯定更不用說了,於是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和馬雲聊起這個正法派,才知道對方雖然也在金陵城有根基,祖庭卻是在這廬山上的。蕭九郎自然不會對馬雲說自己不知道,含含糊糊的聽馬雲說他和正法派有人認識。
蕭九郎不久便看到剛剛那艘小舟隱隱從岸邊載人,顯然是有人要過來這邊,便拱手和馬雲說自己先進倉。馬雲和蕭九郎客氣了幾句,囑咐蕭九郎早點休息,說每天一早會清早起航。
進來船艙便看到蘇侯盤坐在木床上修煉,雖然拜了馮碧唯為師,但是因為想避開沈嫣然,加上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又有異種精血需要參演,馮碧唯倒是還沒有來得及教授蕭九郎。不過隨口把逍遙派入門心法的口訣教給了蕭九郎,蕭九郎心中很是期待修煉,此時看到蘇侯在修煉,便也在另外一張木床上坐下,默念那入門心法。
正法派的兩個人上船,對蕭九郎沒有什麼影響。不過蕭九郎坐在那裡迷迷糊糊地的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陣輕泣聲驚醒了。才發現自己居然就那樣睡著了,抬頭借著船艙外掛著的那排燈籠,透進來的一絲光線,看到蘇侯正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蕭九郎幾乎嚇了一跳,蘇侯瞪了蕭九郎一眼,蕭九郎有些不好意思,示意自己疑惑那哭聲的來處,隱隱聽到卻是個女子的聲音。不由疑惑的看向蘇侯,蘇侯看蕭九郎好奇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傳音告訴蕭九郎,是那個殷老夫人快不行了。
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蕭九郎腦海裡閃過那個顏氏哀怨的眼神,不由得心頭一熱,忍不住便開口低聲詢問蘇侯“有沒有辦法救那個老夫人呢!上天可是有好生之德,道門弟子不是更應眷顧蒼生嗎?”
蘇侯被蕭九郎問的有些無語,這次陪耿仙笙過來支援馮碧唯,說的好聽是迎接馮碧唯,其實他倒是擔心那個沈嫣然。因為這個原因,他知道師姐馮碧唯嘴上不說,其實是不想看到自己。
雖然不知道師姐的傷勢如何,至少自己不能幫倒忙不是,讓沈嫣然把師姐趕儘殺絕。雖然看現在的情形也沒有到那個地步,但是師姐明顯也不想暴露自己行蹤才是。她收的這個弟子倒好,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主,蘇侯頓時感覺有些頭疼。
看著蕭九郎好奇的神色,蘇侯有些無奈,繼續用傳音告訴蕭九郎說,那個殷老夫人被昆侖仙翁的真氣反震,把她自己體內的各個臟腑都移位了。最重要的還是她肺臟本身就有病,加上她年紀大了氣脈脆弱至極,如今油儘燈枯很難醫治了。何況那個昆侖仙翁雖然暫時放過了殷家人,其實如今還在那石鐘山岸邊。
蕭九郎卻是不死心一般的,繼續眼巴巴的看著蘇侯。看到蘇侯一臉無奈的神色,蕭九郎隱隱猜到有戲,便大膽的開口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們家族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師叔如果有法子讓她多拖幾天,哪怕回到金陵去落葉歸根,想必殷家也會對逍遙派感恩涕零的!”
蘇侯幾乎想給蕭九郎一腳,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心裡想什麼,但是考慮到蕭九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些人,不然一般人都會誤會他和殷家有瓜葛。
要說蘇侯雖然沒有擔心過昆侖仙翁,甚至把他說的那個尊者古嘉龍諸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不是要考慮到師姐馮碧唯和掌門耿仙笙的感受。蘇侯白了他一眼,傳音讓蕭九郎去問師姐馮碧唯。
蕭九郎倒是愣住了,他倒不是怕師傅罵,而是想著這半夜三更的時間,師傅和掌門都是女的,而且是兩個大美女,自己畢竟是個男人這要找過去不是挨訓嗎?
聽了他的話心裡還正糾結著,卻驚奇的發現師叔蘇侯一臉苦笑,凝神似乎在傾聽什麼。蕭九郎雖然不懂傳音這種絕學,但是有了聽的感覺之後,隱隱猜出了什麼來,不由不敢打擾的坐在那裡等候。
果然讓蕭九郎驚喜的卻是,原來剛剛是師傅馮碧唯給師叔蘇侯傳音了,大意便是讓蕭九郎過去殷家那邊看看。蘇侯知道師姐的手段,雖然不知道她出手幫助殷家有何用意,但是也不敢絲毫隱瞞蕭九郎給他也傳音。
隨後蘇侯卻拿出了自己的那個寶葫蘆,把他說的那天材地寶的藥酒倒出一些,盛在馬雲給自己準備的那個小酒瓶裡,酒瓶裡的那點酒早就喝光了。然後又自懷裡拿出一個小瓶來,倒出一粒清香撲鼻的櫻桃大小的紅色小丸,都遞給了蕭九郎拿著。
“這酒自然不必說了,乃是護身養氣恢複元氣最佳補品,她若是有這福氣,你也不必和他們解釋,如若浪費了就當被你喝了。倒是這粒九轉朱丹,卻是本門享譽天下療傷的聖藥。你師傅卻是想給你積累福德,你就拿過去給殷老夫人服了,就當她和本門的緣分。”
他看到蕭九郎還是望著自己,隻好接著說道“你放心便是,她服用下去,不說會有什麼狀態,回到金陵城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畢竟說起來她身邊那個叫陳炫的少年,往日和他父親卻是見過幾麵的,也不枉了一場緣分!”
不說蘇侯一臉鬱悶,蕭九郎不知道這兩樣物品的珍貴,蘇侯自己卻是比誰都清楚的。藥酒乃是當年自己央求一個老友,尋遍天下各處珍奇的藥物配製。那些天材地寶許多都是千年難尋之物,珍奇之處可想而知了。
因為自己當年受了一種暗傷,隻有靠著療傷的藥物來壓製,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藥方,和這些珍貴的藥物來配製,最終僅僅釀成了一小壇,充其量不過十餘斤。經過多年的修煉和每天飲用這藥酒之後,那傷勢雖然已經逐漸消除,可是這種酒的配製卻是再也不可能有的了。
而那顆九轉朱丹,雖然不如禪門的小還丹、和道門的九轉神丹,卻據說當年也是門中長輩仿製九轉神丹的聖品。實在是當今世上最好的療傷聖品之一,平時多少達官貴人、王侯將相,想求一顆而不可得的奇藥。最重要的是,逍遙派中平時隻有長老才可以擁有,而且每個人不過僅有的五顆而已。
蕭九郎哪裡知道這兩樣東西的價值,聽到蘇侯的傳音卻是心中大喜。自然更不知道殷老夫人撿到了個寶,在蘇侯心裡感覺這東西給殷老夫人吃了就是浪費,拿了那兩樣東西便往殷家人住的這邊過來。
殷家人和武宣還有陳炫都住在一樓船後,而且就住在對門的兩個艙房,開始和馬雲聊天的時候,就聽馬雲提起過這件事。蕭九郎身輕腿捷的一路快行,就著船兩邊掛著的燈光,很快便到了後艙,便聽到那陣輕泣聲更清晰了。
待得過來近處的時候,居然看到馬雲和武宣、陳炫都站在艙房邊的過道裡。武宣和陳炫都一臉慎重的看著左邊艙房,輕泣聲便是從那裡傳出來,想必那殷老夫人就是住在那裡。
因為過道裡也點著一盞燈籠,那個馬雲一臉愁容的站在武陳兩個人身邊。收了殷家搭乘船的錢,如今眼見殷老夫人出事,好像還快要不行了。行商的人最忌諱的便是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身邊兩個護衛說給他聽,武陳兩個人都是練家子,隻怕換成是彆人的話,馬雲早就在這石鐘山岸邊趕人走了。
這邊正一愁不展的當頭,聽到過道裡傳來了聲音,馬雲一眼便看到了蕭九郎。
“蕭兄弟怎麼過來了?莫不是被吵醒了不成!”馬雲有些驚訝的見禮,想到可能驚動逍遙派的人,馬雲心中又是計較了起來。如果逍遙派真的生氣,隻怕馬雲說不得要對殷家拉下臉來了。
當然因為下午的親熱,馬雲自認自己和蕭九郎的距離拉近了。把蕭九郎的稱呼都改了過來,一來是讓蕭九郎知道自己的重視,二來也是告訴殷家的人,自己可是和逍遙派有關係的。
武宣和陳炫自然也認出來蕭九郎來,開始如若不是蕭九郎代表師門和昆侖仙翁交涉,隻怕如今殷家的結局隻會更糟。武宣率先拱手向蕭九郎施禮“武夷武宣謝過蕭,蕭公子的援手!”他本來想叫道長或者仙長,可是看蕭九郎和蘇侯都沒有穿道裝,便隻好稱呼蕭九郎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