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恩威並施。
忠誠必須獎勵;而做錯了事,也必須懲罰。
若做不到這樣分明,就很難叫手下的人信服,人心渙散。
桑枝既然做了錯事,她就得走,哪怕她也無奈;可她的確向著顏心,顏心得救她、賞賜她,以免其他傭人寒心。
“桑枝也很可憐。”馮媽又說。
顏心點頭“是,我們都是可憐人。”
這件事,無人再提。
鬆香院恢複了寧靜。
桑枝一連養了十日,都沒出過院子。大太太那邊的人沒到鬆香院找她,隻在大廚房轉悠。
三少爺也派人找桑枝。
十日後,桑枝的傷口差不多愈合,她也能下地,就去了趟廚房,替顏心要一道素炒蓮藕。
眾人瞧見了她,都說她“病得這麼厲害?瞧著瘦了。”
“臉色也不好,這回病得有點重了。”
桑枝一一應付著。
大太太那邊的婆子,借口和她閒聊,問她怎麼回事。
桑枝隻說“我不小心打了西少奶奶的一個玉鐲,還弄破了她的手。她有些不高興,馮媽就說讓我贖罪。
我去院子裡跪著,外麵下暴雨。西少奶奶在屋子裡睡覺,不知道我在外麵跪。
我跪了一個時辰,被暴雨淋透了。西少奶奶很過意不去。夜裡我就發燒,燒了好幾日,下不來床。”
那婆子看著她。
桑枝的確看上去是大病初愈,很虛弱。
她說的話,既符合顏心的性格,也符合馮媽的做派。
顏心哪怕不高興,也不敢發作傭人,隻會安靜甩臉色;而馮媽會來事,必定要教桑枝。
“那你這麼病了一回,西少奶奶更內疚了?”婆子問。
桑枝“是的,她還讓我管她錢匣子的鑰匙。今後,她的錢都交給我打理。”
婆子笑了笑“你發達了。這個苦肉計用得很好,回頭大太太會賞你。”
——最親信的傭人,才可以管錢。
桑枝居然誤打誤撞成了顏心的心腹。
那她這枚棋子,更有用了。
桑枝“不要賞了,我怕露出破綻。我沒地方藏東西。”
婆子“也對。你這個小蹄子,沉得住氣。我回頭告訴大太太,大太太會疼你的。”
桑枝道謝。
婆子喜滋滋回去告訴了大太太。
大太太細細品了桑枝的說辭,沒什麼破綻。
“既如此,賞桑枝家裡一些錢吧。”大太太說,“她能有這個造化,我沒想到。”
她打算把桑枝做個長期的棋子,慢慢用她。
不成想,她兒子薑雲州背著她,打算把這枚棋子發揮到極致。
薑雲州也派人找桑枝。
也是桑枝去廚房拿飯的路上,堵住桑枝,讓她去見薑雲州。
去薑雲州的院子。
桑枝去了。
“……上次那封信,你放好了嗎?”薑雲州問。
桑枝“我放的時候,正好白霜進房間。我有點害怕,不知道她是否看到。
我怕西少奶奶起疑心,這件事成不了,就把信收回來,沒放。
那天下暴雨,我在院子裡跪,信還在我身上,都濕透黏糊,我趁機扔掉了。”
薑雲州倒也不意外。
“你很謹慎,這是好事。”薑雲州道。
“三少爺,還需要放信嗎?”桑枝問。
薑雲州“我回頭再找你,你先回去。”
桑枝道是。
她從薑雲州的院子出來,卻迎麵遇到了大少奶奶等一行人。
大少奶奶特意看了眼她。
桑枝低垂了頭,趕緊走了。她似乎很害怕,走得很急,大少奶奶又回頭看了眼她。
回到鬆香院,她把事情都告訴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