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火柴梗,在他白玉似的手指間攏住一縷淡淡橘紅色光芒。他口中銜著香煙,低垂著頭去湊火,深秋陽光照在他鬢角。
墨發濃密。
“來了?”盛遠山剛吸一口煙,首接踩滅。
又誇她,“今天的衣裳好看。”
“謝謝舅舅。”
“坐副駕駛,你怕不怕?”他問。
顏心“不怕,我不是小孩子。”
盛遠山親自開車,顏心坐在他的副駕駛,去城外的射擊場去了。
路上,他們閒聊。
顏心偶然會看一眼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他的手和臉一樣白,是那種天生曬不黑的冷白;手指修長枯瘦,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短。
他的手,很好看,像是拿筆的文人。
“……最近和張三小姐走得很近?”盛遠山問她。
顏心“嗯,跟她挺投緣的。”
“其實,張帥派她來,除了是景家挑選了她,她很重要,也是看看能否有聯姻的可能。”盛遠山道。
顏心聽了,半晌沒說話。
景家顯赫,人人想要攀附,這是情理之中的。
可張帥和景家是對手,一山不能容二虎,遲早有一家要倒台的。
把女兒聯姻給敵人,張帥是個狠角色。
父親永遠比母親狠心。
顏心記得,後來南城統一了很多地方,除了雲南和東北,張帥那時候是被景元釗連根拔起了。
再過幾年,南姝的命運如何呢?
“……如果聯姻,是選大哥,還是舅舅您?”顏心問。
“都有可能。不過,我不是景家的兒子,可能不夠分量。也許是景仲凜。他去北城,張帥也許想要考察他、拉攏他,甚至扶持他。”盛遠山說。
顏心“很複雜。”
“這盤棋裡,我們都是棋子。珠珠兒,彆對張三小姐投入太深的感情。也許,再過一兩年她要走了,不會再回來。”盛遠山說。
顏心“知道了。”
“而且,張、景兩家,必有一戰,到時候張小姐肯定選擇自己的父兄。說不定,她會背刺你。”盛遠山說。
顏心再次點頭,笑了笑“舅舅不用擔心我,我都有心理準備的。”
盛遠山“那我就放心了。”
車子到了射擊場,顏心透過車窗玻璃,遠遠瞧見兩個人,一人靠在車頭抽煙,一人百無聊賴坐在車尾。
瞧見汽車過來,張南姝從車尾後備箱蓋子上跳了下來。
景元釗也按滅了香煙,朝這邊走過來。
顏心看到他,微微吃驚,問盛遠山“舅舅請了大哥來?”
盛遠山“沒有。阿釗看得很緊。”
顏心臉上一陣尷尬。
盛遠山“他這樣重視我,我還是挺欣慰的,至少他明白,我是個很有分量的對手。”
顏心愕然。
她的心,猛然跳了跳。
舅舅這話,什麼意思?
對手?
是單純指平常的競爭,還是指爭奪顏心?
她沒敢看盛遠山,先打開了車門。
她穿了件孔雀藍織錦上袖旗袍,圍著一張白狐皮坎肩,下了汽車亭亭站穩,風情灼灼。
景元釗看得呆了一瞬。
張南姝瞧見了,心也是狠狠一顫“這也太好看了,我要包了皮草鋪子,買上百件!”
孔雀藍顏色那麼重,穿在顏心身上,絲毫不老氣,反而越發彰顯她容貌綺靡。
白狐皮草圍著她的小臉,那張臉瑩白如玉,精致又貴氣。
張南姝覺得她乃人間絕色,太媚了,簡首有妖氣,像隻白狐化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