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風離去之後,裴子靖依舊坐在病床邊,拿著紙巾給蘇筱柔擦汗。
倏然間,蘇筱柔嘴唇不停張合,發出混亂顛倒的囈語。
裴子靖耳朵聽不見,再加上蘇筱柔是在胡言亂語嘴型紊亂,裴子靖也判斷不出,她在說什麼。
“筱筱。”裴子靖喊了蘇筱柔幾聲,蘇筱柔沒有清醒的意思,她眉頭逐漸蹙緊,冷汗洶湧的更厲害,把腦後的枕頭都打濕一片。
裴子靖看也看得出來,蘇筱柔現在很痛苦很難受,他不知怎樣才能緩解她的痛苦,便按了按電鈴。
照料蘇筱柔的護士走進來,裴子靖焦灼不已的問她“我妻子現在這麼難受,怎麼才能緩解?”
護士如實告知“這個我也沒辦法,給她服用的特效藥雖然見效快,要把病治好,怎麼也得一個星期左右。治療期間,是沒法減輕病情發作的痛苦。”
聽了她的話,裴子靖如同受了刺激似的,他暴跳如雷的大吼“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滾!”
被病人家屬怒吼,護士也習以為常,她順從的退出病房,並把房門合攏。
看著蘇筱柔緊皺的眉頭,裴子靖心如刀絞,他緊握著蘇筱柔的一隻手,感覺那隻手柔弱無骨,似乎稍稍有用力,可以把它折斷。
蘇筱柔那麼孱弱的身軀,怎能經受得起這般痛苦的病情折磨?
裴子靖把她的手拉到嘴邊,吻著她纖細的手指低語“我的傻丫頭,你當自己身體很健壯嗎?試藥這種事,應該是我來啊。”
深度昏迷的蘇筱柔,自然聽不見裴子靖的說話聲,她眉頭依然緊蹙,嘴裡顛三倒四的胡言亂語,身子都在一陣一陣抽搐。
“筱筱!”裴子靖以為她是生命垂危,頓時驚懼的魂飛魄散,他躺到蘇筱柔身邊,把她的身子摟在懷裡,在她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筱筱,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
蘇筱柔眼眸緊闔,絲毫沒有睜開的意思,裴子靖在她人中處反反複複的掐捏,心痛的聲音都變了調“筱筱,你給我醒過來呀。你說過,要和我生死相依,你不能食言,不能騙我!”
屋外的護士聽見動靜,再次走進病房,她看見裴子靖躺在床上摟著蘇筱柔,便勸他說“先生,你這樣非但緩解不了她的痛苦,反而會讓她更難受。你最好讓她平整躺著,同時讓她能呼吸新鮮空氣。”
護士話說完後,裴子靖沒有絲毫反應,不是他不想搭理護士,而是他根本聽不見護士在說什麼。
護士乾脆走到裴子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裴子靖轉過頭,護士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末了又說“你的心情我理解,請你放心,高醫生研發的特效藥效果很好,也許明天後天,她的症狀就會緩解很多。”
裴子靖緩緩放開蘇筱柔,再下了病床,看著蘇筱柔時不時抽搐的身子,他聲音嘶啞的說“我覺得自己好沒用,看她這麼痛苦,我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先生,”護士給他出主意“你不如先離開病房,省得看見她痛苦的樣子,你心裡難受。”
裴子靖不可能離開病房,他還要照料蘇筱柔的一切。
他眼睛投向陽台,透過落地窗,他看見雨絲紛紛揚揚的飄灑在天地間,一派淒風苦雨的景象。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頭腦冷靜點,裴子靖打開落地窗,走到了陽台上。
是春末夏初的天氣,雨天還是有點冷,裴子靖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灰襯衣,在風雨的侵襲中,他身軀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即便冷的發抖,裴子靖也沒有回屋,他靜靜的佇立在風雨間,盯著樓下的花園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病房裡的蘇筱柔,又一次清醒過來。
睜眼,她就看見站在講台上,經受風吹雨打的裴子靖。
蘇筱柔不知道,他為何要在外麵淋雨。
裴子靖耳朵聽不見,喊他,他也不會知道。蘇筱柔便掙紮著下床,腳步虛浮的向外走去。
還沒走兩步,蘇筱柔就腿軟的跌倒在地。
刹那間,陽台上的裴子靖,心有靈犀的回過頭。
裴子靖一眼看見跌坐在地上的蘇筱柔,他趕緊幾步衝進來,把蘇筱柔給抱在懷裡,心疼萬分的說“怎麼下床了?你有需要告訴我,我來幫你做。”
蘇筱柔抬起手指,摸向裴子靖的臉龐,因淋了太久的雨,裴子靖臉頰冰冷,沒有絲毫熱度。
“為什麼要去淋雨?”蘇筱柔聲音微弱的問“我病成這樣,你要再病倒了,我都沒法照顧你。”
“想陪你一起受苦!”裴子靖直白的說“不能把你救出地獄,我就陪著你,一起在地獄裡煎熬吧。”
“傻子!”蘇筱柔輕聲說出兩個字,她嘴角浮起虛弱的微笑,緩緩的說“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像三十幾歲的男人。倒像是十八九歲,情竇初開,心思簡單熱烈的小年輕。”